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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一提日俄之战和氯气炮,蔡锷脸上就是一寒,他可是细致的研究过日俄战史的,特别是旅顺一战,完全是肉弹攻击,要是现在自己这边也这么打,那恐怕雷坞源没到,全军就溃散了。还有那氯气炮弹,还没有听说哪个国家用它来对付本国人的,这次一旦使用,那他一定是要名扬千古了。

“秀峰兄,日本陆军打旅顺,最后也是把坑道挖到了山顶,更靠着十八门两百八十公厘大炮,这才把二〇三高地拿下的。石木岭虽无旅顺险要,但是不挖坑道过去,也是难打的。那土木作业,看上去是慢,实际上却是最快的。还有那氯气炮,现在是白天,一旦用了被什么人看见并且传出去,皇上的圣明,那可就……”蔡锷一脸苦笑,为了能说服文华,他不得不把旅顺的事情,还有皇上的圣明搬出来讲,这样虽然在言辞上占了上风,但是文华却更加不满,他只觉得蔡锷在讽刺自己是个草包,连旅顺之战都不懂。

“那你挖吧!要是没有救出西路军,我必定禀告皇上。”文华看着军帐中木立不语的诸人,知道这帮汉人都存这一个心思,很是恼怒的摔着袖子走了。

文华又是抛下狠话便出去了,他只觉得救援铁忠完全是蔡锷和吴介璋的责任,而他最多是个看客,至于那满蒙新军第4镇就压在第5、第14两个镇后头,说是说保护辎重弹药,但实际上根本就是在行两百多年前以汉制汉的法子。送死的时候新军上,等到打胜了,那功劳自然是满蒙新军最大。

文华一走,不知道为了什么,想到他的布置和言语,蔡锷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两百年前的绿营统领,那时候也是如今天一般,满人驱赶着汉人去杀汉人,而今天他正被满人赶着做同样的事情!想到此他,蔡锷很是恼怒,可正当他拳头捏紧的时候,梁启超的话又回想在他耳边,“皇帝是汉人还是满人,其实并不要紧,关键的是要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能过太平日子,谁做皇帝其实都是一样的……国家必定要富强才能不被洋人欺辱,现在不是满汉之争的时候,现在正是华洋之争的时候……”

梁启超的话语只让蔡锷捏紧的拳头又松了下来,不过他此时更觉得杨竟成可恨!复兴会可恨!革命党可恨!这些人不能强国,只能乱国,现在为剿灭浙匪已经花了一万万两之巨,更是把早前历练的强兵消耗了大半,便是第五镇,几经补充消耗,也不是原来的第五镇了。想到此,蔡锷忽然平静的道:“我们还要再冲一阵,这次换氯气炮弹。”

在坐诸将本因蔡锷出言拦住了文华的乱指挥正高兴,却不料文华同意挖坑道了,蔡锷又要派兵去冲了。吴介璋吃惊的看着他道:“松坡兄,你这是……那氯气炮弹实在是有干天和啊,今日我们若是用了,以后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吴介璋说完,旁边孙宗先正想开口,蔡锷就抢先道:“我们是官,他们是匪。只要能剿灭乱匪,还我大清朗朗乾坤,那就是以后被人戳脊梁骨骂奴才,我蔡锷也认了,中国再战乱下去,可要亡国的!传我的军令,让炮队换氯气炮,猛轰乱匪阵地。”

只感觉蔡锷中了魔障,孙宗先叹息道:“松坡,你这般……哎!”

孙宗先说完,旁边的吴介璋想说什么,但却忍住了。见此情形,旁边的参谋立刻便把军令传了回去。不等一会,清军炮兵便更换了炮弹,炮声一震之后,氯气弹出膛了。

山谷本是没什么风的,因为是压制性设计,清军的炮兵则按照每分钟两发的正常速度射击,虽然只是一分钟两发,但是一百〇八门火炮却可以在一分钟内吐出两百多发炮弹。正以为清军射的又是榴霰弹的时候,几颗炮弹落到了堑壕前,“嘭”的一声炸裂之后,一股绿色的东西连带着雪片从地面上升起,而后更多的地方在炮弹炸响之后升起了这样的绿烟。

“毒气!毒气!毒气!!”布置在外面的观察员厉声喊道。虽然所有士兵已经被告知清军很有可能会放氯气炮,之前也进行过相关训练,并给一线部队配备了防毒面具,但是士兵们对这样鬼一般的绿烟还是很畏惧,在他们看来这绿色的烟雾根本就是黑白无常的索命绳。

负责观察的士兵叫声凄厉,堑壕内防炮洞里的革命军闻声都是一震,而后各处的军官便大声喊道:“戴面具!戴面具!所有军官……检查……士兵面具!!面具!”负责此段防线的连长排长们大声叫嚷起来,有些性子激烈的更是从防炮洞里面跑了出来,不顾着氯气,只沿着堑壕猛喊一通!军官的呼声终于让士兵的心定了下来,在班组长的检查下,每个士兵的面具都被检查了一遍以确定完全密封。

堑壕里军官一阵乱跑乱叫,堑壕后面的团长旅长则在望远镜中看见了那黄绿色的东西从己方堑壕里升起,整个防线在氯气中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即便是这样,清军的火炮也还没有停止,而是不断的把氯气弹投射过来,只让堑壕附近绿烟滚滚。徐顺达看到满镜子里都是氯气只把望远镜一扯,扔给旁边的亲兵,而后抽出缴获来的白朗林曲尺手枪,打开保险就对天就连开七枪,大叫道:“我徐顺达此生不杀蔡锷,誓不为人!”

旅长激动,旁边的团长倪金连忙拦着道:“猛伍哥,我们有防毒面具,鞑子伤不了我们。只要把蔡锷拖进来,我们明日就能把这些甘为满奴的败类给宰了!”

徐顺达七枪打完,心中怒气稍歇,而后点头道:“好!那就按照计划,放他们进来打。撤!”徐顺达一说撤,雷坞源上的军号就响了起来,前线的士兵闻声便全部循着声在军官的安排下撤出第一道堑壕,只把一个空阵地留给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