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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话,她眉头一锁,蓝丝履迈得便快了些。领着十数个女婢穿廊走角,衣香拂栏尘。不多时,便已至卫玠门口。

婢儿推门,她探身而入,只得一眼,便是一声惊呼:“叔宝……”

“阿姑!”

帷幄深深,丝幔飘摇,阳光亦照不进来。

卫玠卧榻在床,数度想要起身,却终究无果,倒引得阵阵咳嗽不断。不得已,只好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挑着床边白纱,再唤一声:“阿姑……”

一声阿姑,一阵痛钻。

卫夫人奔步而前,将他慰伏于枕,低头一瞅,眼中便有雾水深缠,惊道:“这,这才来几日,怎地就成了这样了!”

惨白若纸,唇无颜色!

卫玠对生死早已不以为意,启唇笑道:“阿姑勿要忧心,侄儿这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都是老根子了。将养些时日,也就是了。”

卫夫人怒道:“定是禀德他们不上心,不知按时规劝我侄儿服药。”

言语之时,她便要唤了随从来问。

卫玠还有事要与她说,赶紧笑道:“与他们无关,真不打紧。倒是阿姑,来得正好。昨日王茂弘前来探我,说是明日要携江东士族子弟,前往南山而行雅集。到时,阿姑可以带着子弟们趁势而行,还有……”

卫夫人眉头微凝,略一思索,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他说甚了?是不是希望你能前去,以增名色。你都病成这样了,他还敢有此妄想。安能如此欺人,真当我卫氏无人乎?汝,不可前往!”

说着,她便唤了随从,要那随从禀德,将卫玠来建邺之事逐一细禀,不得遗漏。随从知她脾性,不敢有瞒,便将诸事详述,包括刘浓深夜访谈之事,也一并说了。

卫玠连连假咳,也制不住这随从的滔滔不绝。

“叮!”

卫夫人越听越怒,越怒越威,掷玉而碎,长身而起,来回于屋中徘徊数度,冷声道:“明知你身体不佳,竟敢让你乘羊车而入建邺。王导啊王导,汝欺人太甚,我定不与他干休。还有那个刘浓,也不知羞,深夜拜访是为无礼。小小年纪便心术不正,如此追名逐利,也不是什么好祸色!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