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哭泣,只闻低低的轻呼、轻喃,一个个的唤着卫玠的小名:阿虎,阿虎……
灵柩出了城门,浮向南山新亭。到得此时,卫氏子弟尽皆默悲,卫夫人行于前,浑身素白,面色冷峻。
刘浓跟在她的身后,身着素麻,边角整齐,是为齐衰。卫氏原本不愿让他服丧,这与礼违悖,还让人认为他有高攀之嫌。可他却一再坚持,非要以半子之礼送世叔前往新亭。为此,卫协还和卫通大吵了一顿,最后还是卫夫人出面,一言而定:出殡扶灵之时,可以半子之礼而往,日后不得居礼。
漫漫而止新亭东,有秋草丛生,水亭飞榭,灵柩将敛于此。
“葛生蒙楚,蔹曼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予美亡此,谁与独息……”有人在山中悲歌,是王敦、王导的族弟,那三绝倒的王平子。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有人在树下哀合,是扫眉如鹅毛的男子,陈郡谢鲲,谢幼舆。
有风起了,漫天的白花飘飞,是蔷薇;有寒鸟,从老树笼中穿出,清越一声孤鸣,是凄凄。
正日之阳,恰逢乌云,幽蔽。
不多时,淅淅沥沥的秋雨,飘满了天空,如丝如线,东缠西绕。灯灭了,人渐去了;只余稀稀拉拉三两个,还在徘徊。
刘浓跪在墓前,来福举着伞,默然。
一杯二锅头,洒在新坟头,随着雨水浅浸。在刘浓的脑海中,仿佛听见世叔正在称赞:“好酒,虎头,此乃何物所酿?”
刘浓似在回答而低喃:“世叔,饮好,走好!”
李催道:“小郎君,卫夫人来了!”
刘浓回过头,本已远走的卫夫人又折了回来,身后跟着那个明丽而忧伤的女郎。她是世叔的第二任妻子,征南将军山简之女,山莺儿。
卫夫人行到近前,悠悠一叹,难得的,竟朝着刘浓点头,柔声道:“往生已矣,迷而不惘,不可过度忧伤,应牢记叔宝昔日对你所言。”
刘浓伏首道:“谢过尊长教晦!”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