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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也,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是为瞻箦!”

顾荟慰坐于桃树下,满红辉着大紫,惹得各家郎君悄目而探,她却浑然不觉,悄撇一眼于水畔孤零作书的郗璇,浅声道:“阿弟,你去问难!”

“是!”

顾淳眉毛一跳,喜滋滋的弹起身来,挥着袖就往人群里钻,总算让他等到了,诗被人比下去,这问难可不能再输!三两下钻至与石台相对的一方高地,叉着腰问道:“帝臣不蔽,简在帝心。‘简’何解,请以老庄而论!”

嗯?

尖锐,直接亮白刃!刘浓一眼掠过,见是顾淳,缓缓点头,笑道:“简在帝心,简在不言,简在无所逃以天地之间矣!简不为物,不知其所以然,盖之如天、容之于地;故,简矣,简在无须言也!”

简在无所逃以天地之间,简在无须言!刘浓将“简”喻为天地自然,存于至公之理,无须去言便已明理;是以,不言,因无须言!解得极妙!

“谬矣!”

顾淳一挥右袖,朗声道:“简在帝心,汝何知之?不知其所以然,是为不言,而非无须言。以不言而代,莫非乃不知而避,窃难于胸?不可取也!”

刘浓哂然一笑,慢声道:“然也,我非帝君,子亦非我,安知我不知也?坚石不可催,游鱼不离水,北雁逢春必南归,此皆为简也!何须再言?”

顿住!

顾淳略加思索,扬声道:“然也,以天下为之笼,则雀无所逃!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帝以笼为物,何言无物?”

言罢,他负手而立,嘴唇上扬。以庄言庄,以庄制庄,以“简”引出刘浓的《无形论》,再行之格物,以有形而制无形。辩难有度,步步皆扣,不愧是久经清谈辩难熏陶的人物。

到要看看,你如何再解!

陆纳眯着眼,细细推敲,暗暗替刘浓捏着一把汗,虽说顾淳此言有雄辩之意,但辩难本就如此,不穷个究竟决不罢休。一转眼,不知怎地就溜至桃树下,待见那丛大紫正在轻敲案面,仔细阖眼一辩:“咦,格,格格。”随后大喜,望向刘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