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拂察觉有异,也不敢说话,赶紧扶着碎湖坐下,又细心的递过一杯茶。
碎湖接过夜拂递来的茶,囫囵的一口饮尽,好歹将堵着的喉咙顺了顺,深深吸进一口气,跪在矮案前,颤声道:“小娘子,小郎君至今未归,碎湖找了半日也未见着。”
“找了半日未见人?几时见过?”杨少柳中指重重的一扣案,问道。
“未时?”
“未时……依他的性子,断不会如此行事,至今未归,未归,仇家没那能耐,必在,必在山中!”杨少柳闭着眼睛想了想,猛地按膝而起,对红筱娇声道:“快去,把李先生请来!”说罢,心中焦急难耐,便绕着书架徘徊来去,眉梢皱得越来越紧。
经得一杯茶顺喉,碎湖迅速的镇定下来,眸子随着杨少柳的身形转来转去,说道:“小娘子,此事,主母犹未知。”
“瞒不住了,稍后便要致辞,阿弟若不现身,娘亲岂会不问?”
“那,那主母……”
“无妨,娘亲那里自有我陪着,你也莫要担心,山中凶兽早教庄中部曲一猎而尽,想必,想必……”杨少柳走来走去,欲落座于案后,却怎生也坐不下来,嘴里则气气地喃道:“阖族之主,阖家之主,怎生说也不听……”
碎湖突然起身,沉声道:“小娘子,未时至此时已有三个半时辰,天寒雪冻,小郎君……婢子告辞。”说着,转身便走。
杨少柳问道:“何往?”
碎湖脚步不停,答道:“婢子去召集部曲上山。”
杨少柳娇声道:“命李宽带五十人,着甲挎刀,三十人镇守庄中,二十人锁道,不许进出。”
“小娘子……”
碎湖身子猛地一颤,晃了两晃,站不住脚,要倒,掌着身侧屏风,稳住,扣着屏风的指节惨白若纸,用力一撑,借着力气埋头向前。
这时,李越匆匆而来,险些与碎湖撞上,碎湖没有行礼,窜出室中,兰奴赶紧上前扶着,碎湖镇了镇神,一边向外走,一边沉声吩咐雪雁与莺歌:“速去,将来福、罗环、高览、曲平、李宽等人请来中楼我室中,路上不得与任何人言语!速去!”两个小婢飞奔而去,碎湖与兰奴转出回廊。
廊外,泼雪飞扬,欢声漫天,一簇簇篝火升腾于雪地中,熊熊的火光掩映着一张张笑脸,他们在笑谈,在等待,等待着中楼亮起那一束月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