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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校对版] 一剑封喉 2448 字 2022-10-21

倒也不说陈风崇粗心马虎,只是他历来喜欢大而化之,细节上不甚留意。师娘又是对孙向景疼惜太过,恨不得将一切都为他算计考虑清楚,点滴不敢马虎。只是三人准备的这些东西,要是全部带上,莫说轻装出行,陈风崇只怕还得再雇上一两马车才能动身。

好在长生老人是清醒的,一出来看见满地的东西也是苦笑不得,令孙向景将不用的东西收回房去,又叫师娘极力精简了她准备的那些事物,最终只留下了几个包裹,直叫陈风崇满眼热泪,大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也是众人有心玩闹,加上陈同光受了朝廷的文书出发,沿途行踪难以探寻,一时也找他不到,也不急着赶路。只是玩笑归玩笑,几人准备到了中午时分,还是将一应的行囊准备妥当,在师父和师娘的叮嘱目送之下,陈风崇背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裹,同一身轻松的孙向景离开了山庄,踏上了前往西宁城的路途。

江南的这场细雨,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停歇,淅淅沥沥地,一直下到了两人出门的时候。

陈风崇原本打着一把挺大的油纸伞,遮着身后大大小小的包裹不被雨水打湿。不过在孙向景因路滑摔了一跤之后,雨中的两道身影便成了一道。孙向景趴在陈风崇悲伤,抬着那把油纸伞,一路嘻嘻哈哈;陈风崇则将行礼挂载了胸前,从“马背肿”变成了“胸前坠”,一路喘着粗气,背着身上加起来两百余斤的重量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孙向景一手高高打着伞,一手揽着陈风崇的脖子,脚不沾地倒也落得轻松。两人从城外山庄出发,打算先到了码头船运,走上一段水路,再换上车马前行。毕竟苏州和西宁的路线几乎横跨了整个大宋的西南两边,沿途从江南到西北,路途实在遥远,一两日间也无法赶到。

现下两人走在山路上,一个二十几岁的背着一个十几岁的,倒也不怕别人的眼光。孙向景自然是一早被师娘宠坏的,平日里跟徐方旭就没大没小,跟陈风崇那更是要作上天去,一应地只觉得合理自然;陈风崇也是在师娘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对小师弟也是超乎寻常的疼爱,也不觉得委屈,只是身上的负重实在太过,又是阴雨路滑,一时也无心说话,只默默赶路。

眼看着小雨不断,累积下来路上也有了不少积水,饶是陈风崇轻功绝顶,也不得不小心前行,生怕一个不甚便如孙向景先前一般滑倒,摔了自己还是小事,要是连带着摔坏了师弟和行礼倒也麻烦。只是出力的人辛苦,清闲的人便要觉得无聊。这蒙蒙细雨之中,孙向景忍不住要跟陈风崇说上些话,不然总觉得闷得慌。

只是不管孙向景跟陈风崇说些什么,左不过是些琐碎小事,越说越无聊不说,话题也越来越少。他自得了师娘的叮嘱,不敢多提陈同光的事情,生怕又惹得陈风崇心烦不悦。只是两人眼目前最大的事情莫过于陈同光,不说他倒是叫孙向景没了话题。

还好陈风崇自有其天然属性,闲话没得说了之后,孙向景便央着陈风崇将之前欠下的好多故事说完。他记忆力又是极好,也不会忘了什么,一应地都牢记心头,现下一想,倒是还有好多故事没头没尾,要么被师兄师姐打断,要么就是陈风崇自己转头忘了,欠下了不少。

陈风崇也是个嘴闲不住的,特别现在路又难走,心里事情又多,多说点话倒还有益于分散情绪,也就想着想着将之前欠下给孙向景的故事一一说完,也是打发时间。

只是这雨天山路之上,莫说是师父师姐,就是个活人的影子都见不着。陈风崇这一开口,真是毫无遮拦,又平添了许多描述和想象,生生将这些原本可以说得清纯高雅些的侠客与小姐的故事讲得十分不入流,个个情节旖旎,言辞火辣,反而叫孙向景有些害羞,听得面红耳赤,又是沉溺不能自拔,也就将这一路熬了过去。

傍晚时分,雨还是没停。因着下雨,两人没能如期走到前面的小镇。眼看天色将晚,倒是不好冒险赶夜路,陈风崇和孙向景只得寻了一处早被荒废的农家,借助了一宿。

这个农家十分破败,显然是荒废了许久,屋里到处都是灰土枯枝不说,屋顶和墙壁都是破损得厉害,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不过好在是处屋子,陈风崇看了几眼还是觉得勉强过得去,便一面将孙向景放在墙角一处干爽处,一面抱怨着路上孙向景顶得他后脊梁疼,自己出去拾了些柴草树枝回来,在屋子里生了火,勉强也能挨过一夜。

师娘生怕孙向景路上挨饿,准备了训多甜点干粮,又用新开发的采油炒制技术做了不少便于携带保存的小菜,都给两人带上。两人借着火烤热的干粮,就着些小菜,倒也吃得饱足。因着这屋子出了四面破墙之外什么都没有,陈风崇只得又给孙向景套了件外衣,叫他靠近火堆休息,免得湿冷夜风之下着凉生病。

半夜里,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狠,冷风冷雨从四面的墙体裂缝中渗入屋内,叫两人都是一通苦熬。照理来说,江南三月的天气不至于这般狂风骤雨,只是现下不知时节是否不对,不仅阵阵风雨,不远处更是雷鸣阵阵,闪电不住劈下,落在几里外的一处小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