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你了。”
“在那十年里,已经耗干了我对你所有喜欢,你懂了吗?”
顾云霁身子轻颤。
即便猜到了这个结果,可是真正听到时候还是忍不住会疼。
魏之杳不喜欢他了。
那个满心眼里全是他魏之杳,被他弄丢在了那冷淡绝望十年里。
他眼眶红了,攥紧了拳头,嗓音沙哑厉害,“杳杳,给我一次机会。”
他低着头,恳求,“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会再做出那些让你伤心难过事,我会对你很好,我会——”
“顾云霁!”魏之杳打断他话,笑了下,“你记不记得,这些话你都对我说过。”
那时候,好不容易得了顾云霁欢喜魏之杳,兴高采烈要嫁给他。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嫁给了顾云霁。
即便那时,他只是个寒门学子。
那时顾云霁也对她发过誓,他说他不会只是一辈子寒门,他会对她好,他会逗她开心。
可好像,顾云霁只做了前一件事。
他确实不是一辈子寒门,他是大夏最传奇首辅大人。
可他诺言却再也没兑现。
他没让她开心,也没对她好,那些誓言全都不算了数。
顾云霁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她最终只吐出一句:“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像能说,也就只有这么一句对不起,他太多对不起她事。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魏之杳想了想,笑着道:“那时毕竟我还年幼,年幼时总会格外幼稚。”
“不过人总会成长,不是吗?”
“顾云霁我不喜欢你了,也希望你不要再继续纠缠我,这样对你我都好。”
失去魏之杳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顾云霁心又开始发疼,像极了永光一十六大雪,她死在他怀里。
那时他便觉得心里疼厉害,疼快要死过去。
再后来,他睁开眼回到了还未成亲时候,他欣喜若狂。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找魏之杳。
想要看看魏之杳鲜活站在他眼前,想要看她明媚笑,可得到是让他不要再写信来。
他知晓她受了委屈,便想着法接近她。
她每去一个宴会,他都会去,就想与她撞见。
看到她那一瞬间,他知道她也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隐藏,生怕她发现了他身份不再理会他。
可还是暴露了。
她不要他补偿,因为在她眼里,他再多补偿也弥补不了他受到伤害。
魏之杳不喜欢他了。
就像他之前不喜欢她一样,不会给予半分多余目光。
“杳杳。”顾云霁攥紧了拳头,还是忍不住问:“真一点都不可能了吗?”
魏之杳点头嗯了一声,“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那如果这次不是摔倒呢?”
魏之杳没回答他,岔开了话题,“你知道我们中间最大矛盾点在哪吗?”
“顾云霁,你从不信我!”
看着她明亮杏眼,顾云霁说不出任何谎话。
他能怎么说呢,他信她,只是在感情上他不敢轻易相信。
他不敢相信那样美好魏之杳只喜欢他一个人。
他骨子里卑劣又贪婪,那些暗藏心底猜疑从不敢说出口。
他怕见到她,便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怀疑揣测她,所以他才不敢见她。
可那些日子里,他也被思念折磨无法宣泄自己。
魏之杳走了。
她说完自己想说话,便推开门带着春花秋月走了。
至于顾云霁是什么反应,她并不清楚,不过那些都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已经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她不会再喜欢她。
才下二楼,魏之杳迎面就撞上了薛景呈。
她下意识就想跑,却被男人懒洋洋语调给喊住了,“往哪跑呢?”
魏之杳步子一滞,“世子爷。”
“和谁聊呢?”薛景呈漫不经心打量她,似笑非笑道:“好端端跑酒楼做什么?”
章许跟在他身后,额头冷汗直冒。
他就不该把世子爷带出来,若是不带出来也不会看见刚刚那一幕。
这小姑奶奶可别瞧上了其他人,不然他们世子得疯。
肖想了那么久,结果一转眼小姑娘跟其他人跑了,他们世子得伤成什么。
魏之杳不想把顾云霁事告诉旁人,随口道:“一个朋友。”
薛景呈心里妒火烧愈发旺盛,他攥紧了拳头,嗓音沙哑,“哪个?”
魏之杳顿了下,轻声开口:“和你没关系,世子爷,你越逾了。”
她嗓音清淡,没什么太大情绪起伏。
薛景呈如堕冰窖,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声音,声音暗哑,“抱歉。”
“我不问了。”他抬眼看她,眼里带了几分恳切意味,“别生我气。”
好不容易才靠近她。
小姑娘没那么排斥他,若是被他自己给作弄没了,那真是他活该了。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魏之杳不理他。
她心肠狠,说不搭理就不搭理了。
饶是魏之杳再坏脾气,瞧着薛景呈这般态度也没了脾气。
“没生气。”魏之杳想了想,还是解释,“算不上朋友,找他只是做个了断。”
尽管薛景呈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可他喜欢魏之杳对旁人说了断这个词。
他轻轻哦了一声,转移话题,“给小崽子做了个窝,要去看看吗?”
魏之杳想到上次捡小猫崽,点了点头,“好。”
小猫崽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瘦弱,被人清洗过,也没那么脏兮兮,蜷缩在窝里睡很香甜。
还挺可爱。
魏之杳忍不住点了下它粉色鼻子,小猫崽皱皱鼻子,又继续睡了。
“它有名字了吗?”
“没。”薛景呈俯下身看她,低笑,“要不你给取一个?”
魏之杳想了想,“大黄怎么样?”
薛景呈:“………”
他轻咳了两声,笑着赞叹,“杳杳取名字好极了。”
几个丫鬟:“………”
“姑娘取名字怎么像个狗名。”春花忍不住笑,“我记得小时隔壁家就养了条小黄狗,名字就叫大黄。”
几个丫鬟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魏之杳没好气白她一眼,“那你来取。”
“我可不敢取。”春花连忙摆手,笑嘻嘻道:“这是您猫,名字啊就该您来取才是。”
魏之杳对取名字这一点实在没什么天赋,仰头看向薛景呈。
薛景呈随口道:“就叫球球吧。”
球球…
魏之杳想了想大黄这个名字心虚没有反驳。
行吧,反正比她好。
魏之杳又低头逗弄了会儿小猫崽,简单净了手,“姐姐呢?”
“没回来。”薛景呈目光落在她纤白十指上,眸色暗了暗,“想吃些什么?”
魏之杳想到上次吃糕点,有些馋了。
她挺直腰板,矜持回了一句:“都可以吧。”
薛景呈眼里带了笑,哑声说:“好。”
过了会儿,丫鬟上了几碟点心,做细致好看。
魏之杳杏眼亮了亮,都是她爱吃点心。
她吃着点心,忽然听见园子里一阵压抑不住吵闹,伴随着瓷器摔碎声音。
“谁让你回来?”
“你回来做什么,气死我这个老婆子吗?”
“薛家脸都被你一人丢尽了,传了出去,只怕要笑掉世人大牙。”
“你给我滚!滚远点!”
“镇北王府没你这样人,你立刻就滚!”
许是亭子离近,听一清二楚。
魏之杳听出那人声音,是当日在园中设宴荣安老太妃。
可那日听见荣安老太妃声音分明是个和蔼老人,眼下却满是怨恨和戾气。
薛景呈蹙了蹙眉,起身,“你等我会儿。”
魏之杳点点头,捧着茶水喝。
“祖母,您想闹成什么样?”薛景呈走进来,将地上跪伏女子掺起来,嗓音微冷,“她是我姐。”
“你没这样姐姐!”荣安老太妃满脸怒气,恨不得将茶杯砸她身上,咬牙切齿道:“真是个不知羞耻贱蹄子!”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外孙女。
不知礼数、不知羞耻,薛家脸都被她一人给丢尽了。
“祖母这般厌我?”薛锦意问,瞧见她满是怒意脸庞,一下子都明白了,轻笑,“那我日后便不回来了。”
幼时,老太太常抱着她,夸她懂事乖巧,再大了些,夸她漂亮,说她是她骄傲。
她信了。
如今看来,祖母说宠爱,大抵便是宠那种听话孩子罢。
不听话人自然也不得她喜欢,比如她。
“不回来最好。”荣安老太妃一脸厌恶,冷喝道:“你一回来,家里都被你弄鸡飞狗跳。”
“好好待在那里,为什么又想着回来?”
“你是生怕人不知道你是我们薛家女儿?”
“够了。”薛景呈打断她,沉声道:“你知晓姐姐过是什么日子吗?”
“她活该!”荣安老太妃只要一想到便觉得气血上涌,“若不是她做了下贱事,怎会…”
说到这,她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趁早滚回去!这不是你待地方,镇北王府也不是你家!”
荣安老太妃丢下这一句便让人搀扶着离开了。
薛景呈扶着薛锦意坐到椅子上。
薛锦意摇摇头,“不碍事。”
她身子娇嫩,刚刚那般跪伏膝盖已是一片红肿,裙上也被泼了茶水,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