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云非也看着窗外,拉车的、街边茶馆、伺候人的活计都是黄皮肤黑眼睛,那些趾高气昂的,生怕皮鞋上沾了半点灰尘的,都是白皮金毛,看着就让人不舒坦。池云非眉头皱了个死紧。
宁婉香道:“看不出来,池少爷整日风流潇洒,却是藏着一颗赤子之心。”
“看不出来。”池云非懒洋洋道,“你平日将国恨家仇唱在嘴边,那词都能倒背如流,却在干着引狼入室的叛国买卖。”
宁婉香说不过池云非一张开了光似的嘴,翻个白眼不想计较,只吩咐司机:“找处便宜的旅馆先住着,别太张扬。”
“是。”
车拐过长街,进了小巷,左右两边藏着赌-博、窑-子的暗门,美丽的姑娘傍着金发碧眼的老外,斜阳从鱼鳞瓦上落下,在青石路上泼洒渐变的余晖,脂粉味、酒味、烟味熏满了窄巷。可大烟室里绝看不到那些白皮家伙的踪迹,他们惯会将糟蹋人的东西带去他国,自己赚得盆满钵满,踩在别人的土地上耀武扬威,还偏觉理所当然。
可若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人在他们那里得了好处,将生意做得四海皆知,便会被说成“老奸巨猾”、“别有图谋”,总归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见不得他人好,只许自己肆意妄为。
池云非还听说,在那遥远的国度,对方还擅于将人以肤色划分三六九等,白皮的便是什么神的使者;黄皮的专会骗人,性格狡诈阴险;黑皮的便天生暴戾凶狠,素质低下。
他也是奇了怪了,这看颜色还能分出个谁对谁错来?凭啥那白皮的就能定这种规矩了?他们是长了六只眼儿还是八条腿儿?
若是将那白皮的扔进染缸里洗上几回,染他个五颜六色,色彩斑斓,那又是个啥玩意儿?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那些白皮金毛遮得就是黑漆漆的肚肠,百转千回的,还自以为别人不知道。这片土地上下五千年历史,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他们又算老几?池云非自觉自己不擅念书,脑袋空空,但也知道回转来去,历史总是惊人相似,山水轮流转的道理。今日遇不见,明日也得遇见。
那白皮金毛的地盘儿总共才多少年?大江大河顺流而下,总归会进入同一片海。看吧,那地界上的白皮东西且还得熬着呢。
车停在一处偏僻巷子里,司机进门付了账,定了三间房,司机同那断臂男人一间,宁婉香独自一间,炀炀则跟着池云非一间。
进了旅馆,要了饭食,池云非上下打量,这旅馆简陋陈旧,梁上留着空空的燕窝,地上铺着旧砖,大厅里只有几张桌椅,楼上房间不多,小二肩上搭着毛巾,没精打采的,见了客人也不怎么打招呼,眼下挂着黑眼圈,皮肤带着死人般的青灰,不停地打哈欠。
这一看,便是大烟吸多了的。
池云非皱眉,将炀炀往后护了护,上了楼屋里四处是灰,不期望小二能来打扫,只得自己挽起袖子清扫一遍。呛得不停咳嗽喷嚏。
炀炀推开窗户踮着脚往外看,小巷里安安静静的,那司机又下去找地方停车了,免得将小路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