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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霄注视着薛云装聋作哑地离开,松开了握紧的手。他靠在墙上,不远处是灯火通明,里头是觥筹交错,就算瞧不见人影,他也能知道温仪是何模样。就算众人刁难,温国公永远都是把难团吧团吧塞到别人嘴里的那个。思及方才那无言衷情,太子无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既然他不会让自己有事,温仪就不必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大殿之中,晚宴显然已近尾声。温仪心情尚可,因为元帝干脆利落地让李德煊明日去温府,清点因太子过失造成的损失,折算成银两入温府的库房。虽然说债多不压身,可利滚利,时时被温仪挂在嘴边念叨,终也不是元帝所喜。

抒摇太子与使臣被安排在宫外别馆,夜已深,花淮安护送他们出宫。明日古尔真会另外进宫觐见大乾的皇帝陛下,宴上人多,有些事不便开口,总是要单独讲为好。群臣陆陆续续已散,温仪还没走,他在等十一。

十一被温仪派去跟着元齐安,至今还未回来。眼看这殿中几近无人,温仪站在外头,夜风拂过他身上轻纱,发丝轻垂,倒如梦幻中人。他暗暗想,若再一刻不来,干脆先回了温府,反正十一自己会将暗报送过来。何况他不止要听暗卫的暗报,还要听秦素歌与严瑾这些日子的汇报呢。再不走,怕是皇帝留意过来,要问三问四,这就比较尴尬。

这么主意打定,温仪拢了拢衣服,转脚就要溜。

等要走时,却被元帝叫住了。

“温卿留步。”

果然如此,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要等他走时才叫,故意的吧。

温仪回过身,和煦道:“陛下。”

然而叫住他的元帝看了温仪半晌,硬是没说半个字。温仪被他高深莫测的神情弄得全身不自在,大约是因为拐了人家青春正当好的侄孙,心里有些虚。从前见元帝如要债的,现在见元帝如负债的,总感觉有女婿见准丈人的错觉。

“陛下?”

温仪见元帝半天不出声,只能再叫一声。

元帝这才仿佛回过神,若有所思道:“温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朕。”

“……”温仪长施一礼,“陛下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

光你这礼节就说明了一切。

元帝走至他身边,绕着矜贵清雅的温国公转了一圈,摸着下巴打量:“寻常朕留不住你吃饭,如今留住便罢,还这么承情守到最后。”元帝站定,促狭道,“怎么,堂堂温国公会如此克制,是因为出了趟门,在外拐了哪个闺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