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的,未免人心惶惶,就算是没治好,也会往治好了说。皇室之中,隐瞒病情这种事再寻常不过,就好比若是元帝得了病症,也会绝口不提。因为一旦他有了些什么,恐怕大乾下一步讨论的,就是要如何扶持新帝。朝堂就是这样无情,只要身强体健的明君。
想到这里,元齐康眉宇便又沉了沉。
他道:“你尽管放心,霄儿是我亲侄,我懂的。”
温仪冲他感激一笑,随后似是无意般顺手摸了摸灯罩,叹道:“世人总如飞蛾,扑火亦无愿无悔。”愁绪不经意攀上眼角。但他很快就收敛好情绪,自行离去。
“……”
温仪此次造访,不知虚实。他所说太子病情,也不知真假。元齐康揣了一肚子疑惑,今夜怕是难以入眠。夜深风大,他饮了酒,想前路漫漫,忽然觉得头疼,叹了口气,径自躺下睡去。
而长长的甬道中,温仪持着灯,一个人慢慢走着。今夜无星无月,只有灯火拖长了他的身影。他敛尽了惊慌不安的模样,剩下的就只有端谨和冷漠。方才离开福禧宫时,他给三皇子留了一点小礼——古尔真给他的忘忧香。
温仪出门时,借着袖子将这香弹进了灯罩之中。不过是些屑子,烧起来很快,根本不会令人有所察觉。礼轻情义重,也不会让元齐康如何,最多夜不能眠,神思烦忧罢了。对于原本就身虚体弱的元齐康来说,这些就够他折腾的。想必也不会再有精力去闹些别的。人的一生,精力总是有限的,他不好好保重身体,万一有一天殚精竭虑耗尽元气——
那便是自找的了。
他同薛云说过的。
有人要他肝肠寸断,他就要那个人,生不如死。
如今他为了给元霄攒些福气,不至于如此心狠手辣,可冤有头债有主,活罪总该受一受。至于皇后,深宫寒冷,帝王无心,这一生犹如囚笼,挣扎不休也瞧不见希望的尽头——想必本就是她最大的痛苦,实在没必要再添上一笔,浪费自己心力。
“十一。”温仪不动声色地喊了一声。
黑暗中,忽然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温国公稳稳地走在路上,面不改色道:“你叫两个人,看着点三皇子。他近些时日见了谁,与谁有过接触,是否出宫——都呈到皇帝的案头上。”这些事,他没必要亲自经手,皇帝是个聪明人,让他直接晓得,远比从温仪嘴里说出来,要可信得多。
“用什么方式告诉陛下,你应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