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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墨子陈诉完,又起身向适行礼,待适回礼后,他叹息一声,看着适,缓缓说了一句话。

“我曾听人说,同类的鸟儿总聚在一起飞翔,同类的野兽总是聚在一起行动。人们要寻找柴胡、桔梗这类药材,如果到水泽洼地去找,恐怕永远也找不到;要是到商丘山的背面去找,那就可以成车地找到。这是因为天下同类的事物,总是要相聚在一起的。”

“麻雀不会和大雁一同飞翔,野狗也不会和羊群一同行动。你找到了你的同类,而我这些年也终于明白,我不是你们的同类。”

“昔年楚晋交战,屈荡曾言楚王: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适,愿你以行义始,也请以行义终。不要做我这样的人。”

他这样说,已经是明显的示好,属于退让,但没认错。

看似认错,但其实根本不是认错,而是直接认为自己和墨者不再是同类人了。

所以,自己没有错,墨者也没有错,错的只是自己加入了墨者,错的不是自己而是世界的巧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用自己的价值观来评定自己的对错,用墨者的价值观来评定自己做的不是墨者。

不是墨者是错吗?当然不是,所以不认错。

最后一句君以此始、必以此终的话,听得一干墨者热血沸腾,觉得胜绰也算是个不错的人,这句话说的极好。

气势深沉,又像鼓励,又像哀叹,很多人心想:胜绰这人,还是明白道理的,只是走错了路。

适一听胜绰这么说,心说你今日就算想留,恐怕也留不下了,却又偏偏说这么一番话,叫人记你的好?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适想:此时不痛打落水狗,以彰显我立场坚定,更待何时?反正你滚出墨家,我在墨家之内,你记恨我也不敢怎么样,我在墨者之中还能得一个爱憎分明的评价,岂不美哉?

他在村社吃了大半年的苦,肩膀全晒黑、脸黑的像是那些被绳子绑着劳作的奴隶一般,手上全是茧子,脚下磨破好几次,可不是为了得到胜绰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君以此始、请以此终”的赠言的!

大部分墨者均以为适会还礼感谢胜绰的时候,适冷笑一声道:“好一句君以此始,必以此终。你胜绰的始终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