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人看来,你这是背叛了心中的大义。其实不然!”
“在我看来,你心中根本就没有大义,你在求学于先生的时候,想的也只是富贵荣华,只不过装作相信大义来骗取先生的信任!你混入墨者只是为了俸禄发财,以此为进身之阶!”
“如果只是背叛,那还有挽救的可能,或许只是走错了路,或许因为背叛了大义我们还会悲伤。但你不同,你只是混进来,只是为了你的野心,你这根本不是背叛,而是处心积虑之谋,而是借数百墨者守城、先生博学之名,做你爬上去用的木梯!”
“那些为行义而死在守城战中的墨者,在你眼中不过是能让那些王公贵族高看你一眼的台阶!”
他圆目怒睁,正是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双拳怒握,似乎恨不得立刻与胜绰这样混入墨者的野心家划清界限。
他不怕胜绰恨自己,胜绰越恨,其余墨者只会更敬。
怕的只是胜绰闻言,长啸数声天日昭昭,然后自刎而死。
但胜绰这样的人,既然贵己,必然重生。反观如果自己说孟胜、公造冶等人,这些人很可能冲过来手刃自己,然后再在一众墨者面前自刎,用死与血来洗刷这样的侮辱。
胜绰不是这样的人,所以适确信胜绰断然做不出横剑自刎的事,因而说的句句如刀,直刺人心。
为的就是就算墨子让他留下再教育,胜绰也会觉得无趣羞愧彻底离开。
况且,以胜绰在项子牛那里的表现,适觉得自己这么说也算不上错,只是添了些油加了些醋。
在怒斥完胜绰后,适转身面向墨子,沉声道:“既然胜绰说,君以此始、必以此终。那么弟子请求让胜绰离开墨家,否则让他留下,便是始。将来我墨家势大,行义天下将成之时,定会混入更多胜绰这样的藏心机巧而取利之人。”
“《易》云:君子以思患而预防之。否则到时胜绰此始,便是我墨家之终!”
他还保持着进言的姿势,等待墨子的决断。
他身后的一干墨者已经露出了各种各样不同的表情。
公造冶拍剑大笑道:“说得好!”
孟胜在后面频频点头,却又想:“胜绰和之前那七八人是不同的。之前那七八人,终究还是我类中人,只是信守承诺,却没有行大义。那七八人尚可教、亦可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