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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虽让吴起有所触动,可是从墨家的口中说出,吴起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对。

迟疑片刻后问道:“我闻墨家非攻、止战……你这怎么有鼓动战争之嫌?”

适摇头道:“墨家非攻、止战,那不过是断章取义之解。子墨子曾问:籍设而攻不义之国,鼓而使众进战,与不鼓而使众进战而独进战者,其功孰多?”

“假设攻不义之国、诛不义之君、伐不义之举,墨家不但要支持,墨者还要奋勇争先,做鼓而使众进战之人。”

“义战与不义之战、义君与不义之君、义举与不义之君,子墨子言,我有天志如匠人之有规矩,又有三表三患之言。”

“能使天下富、人民广、政事治,此为评价义之三表。”

“民饥不得食、寒不得衣、劳不得息,此为定义不义之三患。”

“三表与三患,便是墨家支持与反对的规矩。至于天下富的定义,墨家也有说法,符合的便要支持、不符合的就要反对。所以索卢参那日才要争辩,土地非是天下财物总和增加的唯一手段。”

“墨家不守礼,只依天志之规矩。秦地变革,虽有不义之处,但也有合义之举。义渠西羌,既不肯主动归附中原以行中原之政、以符合铁器时代的乐土之说主动变革,那自然便是不义。不义当讨,移风易俗、播传文字、广置官吏、推行成文法令,这当然是墨家所支持的。”

第四十八章 体系

“既以天下论,那么凡事向前进步的,墨家便支持。若不进反退,便要打着让他进步。此为义战,便无国别之分。墨家非一国之墨,乃天下之墨。”

吴起闻言不语,低头沉思。

此时天下诸国并不讳言谈及兼并和战争,可春秋礼仪尚有存余,像是韩国趁着会盟偷袭郑国灭郑这样的事也只能发生在战国。

可是在这战国之初,各国至少还多少要点“脸”,将求个师出有名,既要有名,这名便要有个基础,那就是礼。没有礼,就没法说对错,也就没法说出是有名之师、无名之师。

三晋伐齐,那还是借公孙孙之乱,田氏有弟弑兄的嫌疑。三晋与齐,还要走个周天子的形式。

可是墨家这番话,分明就是说:墨家自有自己的规矩和逻辑,礼即规矩,墨家守自己的礼,不守此时已有的礼,只要不合于义,墨家便可能与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