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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臣一听“求仁得仁”四字,身上已经惊出了冷汗,心道家主这只怕已经是萌生了死志!这是要用自己的命,来让天下知道墨家不义不仁,既求仁,又岂惜身?

可家臣却不想死,也不想家主死,便劝道:“宗子参与武城之事,以墨家的……”

老人闻言,怒声喝道:“休言!有罪无罪,凭什么要用墨家的义来定?”

这涉及到一些不可调和的东西,家臣不敢言语,只好换了角度说道:“宗子一在军中,一在宫中,正是墨家之敌,只怕墨家以此来治罪。便以天下的规矩,也正有夷族之罚……”

如今天下当然有杀全家的规矩,老人并不是不知道,也不知道墨家的政策,但他听闻家臣这样一说,仰头大笑道:“说得好!有夷族之罚。罚便罚矣,商纣亦罚无辜。罚未必是罪。”

“我可以受夷族之伐,但我却不认墨家给我的罪名。吾子何罪?”

家臣心说家主你怎么这么执拗?可嘴上却道:“只怕子罪而父罚。”

老人再次问道:“子罪父罚,我可以接受。但是,吾子何罪?”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为齐臣,听从君命,何罪之有?”

“不但无罪,而且当褒。这是忠贞之辈,不会因为父亲被困而直接投降逃亡。”

“就算墨家的义传于天下,那么不忠难道就变成好的了?难道两军交战直接投降反而要受到奖赏?”

“若真的如此,墨家可谓无德。天下皆知,又岂能得天下之心?”

“比照伯夷叔齐,难道他们不食周粟,不一样也要被传颂为贤人吗?难道武王因此而治他们的罪吗?若是武王因他们不食周粟而治罪,只怕天下再无忠心之辈,离心离德。”

“我今日不走,便是要以我血,祭天下之德。”

“墨家若因我的儿子效忠齐国,便要杀我,那么墨家便是不仁。”

“昔年伯夷叔齐见武王伐纣,停车规劝,定天下后又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忠之一德,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天命还是天志,我就不信它就能变成坏的了!好坏真要是颠倒,墨家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