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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腰间取出纸包的火药,按照操典,将铅弹含在嘴里,因为不这样做总有人会紧张地先把铅弹塞进去,导致整场战斗就只能看眼。

铅有一股奇怪的甜腥味,司马琼早已习惯。

将纸包的火药撕开投入到枪膛中,用通条捣实,压入铅弹,再往药锅里装引药……

无数次的训练让这些动作成为了机械的反应,就像是那些在作坊里做工的雇工一样,甚至可以做到脑袋还在昏沉欲睡睡手就能完成这些动作。

装填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两声惨叫,又有两个同连的人被齐国的火枪手击中倒地。

一个人距离司马琼很近,血直接喷到了他的眼睛上。

他只是伸出手擦了一下眼睛,以免被模糊了视线,侧头看了一下确认是谁被打中了,然后继续装填。

军官们不会去注意是不是每个人都装填完毕,而是会在规定的时间内下令开枪。

不装填或者假装装填,害的是自己,用墨家力能胜命的道理,那就是你不开枪击中敌人,敌人就会多一个人可能击中你。

司马琼不需要知道齐军这时候是不是准备冲锋,亦或是在原地对射。

这是军官要观察的事,以便下达不同的命令。

他要做的,只是舍弃自己的一些想法,包括恐惧、害怕、担忧、智慧、猜测、判断等等,做一个仿佛木偶一样的人。鼓点和军官的命令,就是木偶后面的提线。

他要知道的,只有听懂并且执行如前进、上矛、装填、蹲下、开枪、转弯、转向之类的命令,并且付诸于动作。

在这种战场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墨家的平等之义在这种战场上被展示的淋漓尽致。

不管你是被征召了三个月的农夫,还是自小有封地脱产训练的士,还是饱读诗书的贵族大夫,还是喜好天文星星的青年……铅弹面前,一律平等。

自小脱产的武士,也不会比三个月的农夫开枪更快;饱读诗书的大夫,也不会比不识字的隶农更容易躲开铅弹。

世上已经再也没有致师挑战这样的事,事实上墨越之战的君子军中的贵族驾车致师挑战,那已然是贵族勇武的最后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