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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族长刘士翰都有点看不下去,低声劝道:“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刘士林发泄一通,怨气也散去了些,想想到底也是因为自己疏忽,才让刘立兴跑掉,才与赵家决裂,这种事也没啥好宣扬的。但听兄长说“隔墙有耳”,刘士林还是笑了。

“大哥也忒把细了些。”

“把细”在土话里就是仔细的意思,刘士林笑道:“这是我们刘家的地盘,只要将刘家的人都管好了,哪里还有什么‘隔墙有耳’。”

一时三人计议停当,由刘名化去联络全县的大户豪族,要求他们全力“配合”。

而刘士林和刘士翰则各自安排人去武元县里散布流言,争取将水搅浑。

待到三人全都离开了,刘家祠堂里,房梁上才轻轻翻下来一个黑衣人,此刻得意地想:今天收获颇丰——刘家族老们可全然不知说出来的话,全被自己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黑衣人看看这座刘家祠堂,有点不明白这刘家为啥在祠堂上吃过一次亏还不够,非要这么继续接二连三地吃亏下去。

早先他溜到刘家祠堂里,原本是想为安装滴翠亭特别为刘家准备的窃听设备做准备。

谁知道还没有看准到底哪里适合安装听管,哪里适合弄个听瓮……刘家的族老们就进来了。

黑衣人无处可躲,好在当年在余江当猎户的生涯让他练就了一身身轻如燕的本事,上梁好比上树,又轻又快还没有声响。于是,刘家的族老们生生让他听到了这一出垂死挣扎一般的安排。

此人心中唯一的感慨:看来这刘家的气数已经到头了,哪里还需要什么费事安什么听管、听瓮?

此后武元县中流言纷起,县下乡里有不少大粮户跑到县城里来避难的,听了刘名化的劝说,便都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刘家身边,天真地期待着事情一了,万事重来,一切照旧。

而寻常百姓那里,则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山匪因本县而起”的流言——因为关于这次匪患各种各样的流言实在是太多了,关于那“铜环三六”的传言,就有好多个版本。县里的人光是议论他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就议得热火朝天。

至于县尊袁化,县里人人都看见他带着一大群县吏,还有从平南大营赶来的军需官一道,在县里巡视城防。

县衙和节度使府署都腾出了空房子,安置从县城外进城避难的百姓。所谓“人在做,人在看”,人心都是肉长的,眼见着县尊大人为了一县的安稳忙得脚不沾地,多少人心中生出感激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