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知贾放肚子里关于喝酒时应该说的话就只有这点货色。
工人们却大多是粗人,根本不来贾放说的这一套,上来就要求猜拳,猜输了会自罚一杯。
贾放的猜拳运气不错,接连胜了好几回,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再好的酒量也敌不过车轮战。待到席散的时候贾放红着一张小脸,踉踉跄跄地,几乎站都难以站稳,却还始终站着,没有倒下。
水宪命人把贾放扶上自己的车驾回矿山里自己的住处,一路上只听贾放在哼哼唧唧地唱着歌,却听不明白他唱着的是什么,只听得见这家伙在反反复复地唱着什么“那么狂”“那么年少”。
水宪忍不住也想笑,心想:果然是少年心性,没心没肺的挺好。
“我一直都以你为荣2——”贾放哼出了完整的一句,完全不成调,自己却紧靠着水宪,伸着抱着水宪的一只胳膊,摇头晃脑地唱得相当得意。
水宪听见了,坐在幽暗的车厢里咬咬牙,心里暗嗔一句:怎么到这时候却半点文采都无了。
待到了水宪的住处,老童接了任掌柜留下来的照顾水宪的任务,便问:“王爷,要不要给贾三爷另外安排一间屋子歇宿。他今晚……怕是睡不安生,扰了王爷清净。”
水宪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道:“此前本王伤重的时候,他能衣不解带地照顾本王一月有余,怎么到了今日,就不作兴本王照顾他一宿?”
“将他送本王屋里,扶他上榻!”
“是——”老童赶紧指挥人手,送贾放上榻,心里却对贾放充满了抱憾,暗道:是王爷吩咐小人把您洗剥干净送到案板上的,不过王爷也是一片真心对您,您就从了吧。
水宪命人送了热水来,自己浸湿了手巾,将热手巾送到贾放的额头,忽听贾放突然对空大喊一声:“我好想回京啊!想回大观园。”
水宪脸色一变。
贾放继续喃喃地道:“我还想回桃源寨。”
热手巾又回到了铜盆里,随即又被拎起,绞了绞,绞到干透,一滴水都再绞不出来。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水宪皱皱鼻子,心想:这家伙,始终不属于自己,到底还是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