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周昊又是醉醺醺的,卷着酒气和暴雨摔进了家门,嘴里不停的念叨“老爷子没了老爷子没了”。
苏瑾把他安置好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又是擦身又是煮蜂蜜水,这期间周昊始终都在反复嘟囔这一句话,眼泪一刻也不消停的流着。
跟屋外的暴雨有一拼。
言祁听了两嘴推测了一下,猜到周昊嘴里说的老爷子应该是指周洛的爷爷,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人逝世没什么感觉,只觉得今天这场暴雨和高院长去世那天有点像,轰隆一声惊雷,劈的人心惊胆战。
一周后,言祁身穿黑色丧服,苏瑾在他胸前别了一朵白色大布花,一路上她的手都一直紧握着言祁没松开过一次,捂出了汗也没松劲儿。
追悼会礼堂设在城南的陵园内,离家不远。
排场很大,来宾很多,屋子里全是人。
周昊算是半个村野匹夫,没有什么交际圈,打牌打对眼的都是谁家有难逃得跟百米冲刺似的有一天过一天混日子的人,宾客里没有言祁在平时经常见到的邻里。
周沅夫妇的朋友更不会出现在这里,逝去十几年的人,友人能记得清他们的模样已经实属难得,不会再和周家有所瓜葛。
结伴而来的人在言祁眼前步履不停,路过周勋面前都友好的点头示意,面色沉重。言祁在心里有点佩服这个男人,这里的人无一例外都和周勋有关。
当他被苏瑾推着后背,与她一同走到正中间的灵位前鞠躬哀悼的时候,言祁感觉到巨大的黑白遗照前犹如枯木站立风一吹就倒的老奶奶,悲伤的表情中有了一丝明显的变化,之前是忍痛哀咽,现在看向言祁的眼神却变得有些茫然。
苏瑾赶忙拉着言祁随周昊走到一旁,埋在人群中默不作声。
言祁打从进了礼堂后眼珠子就没休息过,他在找人,他知道周洛一定在这里。
可是环顾四周也没能找到周洛,现在他开始扫视每一处边边角角。他本就对今天的追悼会没什么心思,独一份开心就是时隔两年,他又能见到周洛了,尽管并不像周洛承诺的那样,是他来找自己。
直到追悼会结束,他也没有看见周洛。
期待一点点扬起,再一点点落空,言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感,莫名其妙的想哭,想发泄,甚至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