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的躲藏正好让炮兵有了放肆发威的机会,他们好整以暇地炮击着,变着花样炮击着,他们甚至不要洛熙、刘向阳等人的指挥就能打出弹幕。
他们发射炮弹连续的时间不由炮弹的数量决定,也不管炮管是否打得通红决定,因为炮弹少了可以加,炮管红了可以换,决定炮击时间的是那些搬运炮弹的士兵。
正如冯玉祥他们所猜想的,每发炮弹都是几十斤,搬运十发、几十发炮弹没什么,身体还能吃得消,但要联系搬运上百发、几百发,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炮击一个多小时后,炮兵指挥官只好向步兵首长求救,请他们派一些身强力壮的士兵来搬运炮弹。真正的炮兵只负责按照引信、操纵发射……
守军开始的时候心里还算是镇定的,都在等待红军发射停止,都在等待炮击停止后进工事、进阵地、进壕沟。但是,他们左等没有等到炮击停止,右等也没有等到炮击停止,耳朵中依然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地依然在不停地颤抖。
五分钟之后,炮击没有停止;十分钟之后炮击没有停止;三十分钟后炮击依然没有停止;一个小时后炮击依然在进行;一个半小时后大地依然在颤抖……
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说起来很容易,但身处那个爆炸的环境,就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也开始慢慢变得崩溃,在这里密集长时间的炮击下,无数士兵在呕吐,无数士兵的耳朵、鼻子被震出了血,一个个变得暴躁、易怒,一个个开始变得神经质……
这些人还是幸运的,毕竟没有炮弹直接落在他们身上,没有被弹片撕碎,没有被爆炸直接炸死,他们还活着。
可其他人就一定这么幸运了,毕竟打来的炮弹太多,密集的炮弹来回轰炸,犁了一遍又一遍,根本没有几个可以藏身可以安全的地方,就是老兵所说的弹坑一样会被炸上几次,藏在里面根本不安全。
“副总司令,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共匪的火炮根本不会停歇。我们的部队已经快要崩溃了,再让他们炸几分钟,部队就完了。”一个高级军官脸色苍白的说道。
虽然他们躲在离地面二十几米深的地下室,但他们还是感觉自己坐在摇篮里一般,没有一个人不感到恶心,没有一个人不感到头晕。如果这个参谋是半个小时之前说出这句话,脾气暴躁的冯玉祥说不定马上抽出手枪将其击毙了,这不是动摇军心吗?
可是到了现在他自己都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他看了看身边周围的军官,见大家都是脸色灰败,一个个狼狈不堪,于是说道:“那就起义吧,马上用明码电报发给共匪,通电全国,就算我合肥守军在我的命令下起义,愿意听从共匪,不,现在该称呼他们为红军了,听从红军的指挥。”
实际上,就是他不更正这句话,参谋人员也不会把共匪二字发出去的,这不是找死吗?
听了冯玉祥的话,指挥部的军官们,包括那些警卫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就是战前被赋予特殊使命,要对投降、怠战的、不执行命令的官兵进行射杀的宪兵们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们也是人,一样是爱惜自己生命的,在明知道无望的情况下,谁还会遵守那些残酷的命令?
刚才那个汇报的军官期期艾艾地对冯玉祥说道:“长官,在这种情况下,共匪……红军还承认我们的起义吗?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只有投降一途了。再说,你宣布起义的话,他们会不会针对您的家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