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像游魂一样走到三个水手身前,点了他们的昏睡穴,三人的呼噜声登时此起彼伏,码头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娘的,睡得可真香!”码头上值守的陆阀家兵,听得十分郁闷。
震天的呼噜声中,陆云在空荡荡船舱转了一圈,选定了一个位置。只见他俯下身,手按在地板上,略略一运力,一条地板上的木楔子,便被无声无息拔了出来。
待那八尺长一尺宽的一片船板被掀开,便看到了船底的龙骨。龙骨和船板之间,有不到一尺高的空隙,这样就算船底渗水,也不会弄湿了上头的粮食。陆云也不嫌那里潮湿狭小,将身体整个藏了进去,然后盖上了船板,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任时间流逝。
天亮,柴管事和三个手下如期而至,把三个还在酣睡的水手喊起来。“真真他娘的能睡?!”
三个水手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都感觉自己睡了个平生难得的好觉。又过了片刻,船只便缓缓驶离了码头,没有任何人发现,地上的船板中,有一块没了木楔,自然更不会发现藏身于下的陆云。
船板下,陆云运足耳听力,船上所有的声音都尽收耳底。
便听船舱里,一个手下对那柴管事道:“公子那边昨天又催了,咱们能在一个月之内把钱凑齐吗?”
“老子也急,可他娘的已经把九成粮食都卖出去了,总不能让粥厂煮清水吧?”柴管事郁卒道:“他娘的,还是得让姓侯的他们提价,不然咱们就卖给别家去!”
“哎,只能如此了……”那手下嘟囔道:“这么大窟窿让咱们填,还催的这么急!公子也不想想,要是出了什么篓子,他能逃得过去吗?”
“真出了篓子,”柴管事语带凄凉道:“当然是咱们这些蛀虫在捣鬼,跟公子没有半分关系。”
“啊!”手下震惊道:“你老就心甘情愿被这黑锅?”
“不然咋地?”柴管事低声道:“这次在东边买地,弄了个血本无归,不把窟窿填上,等年中一对账,咱们也逃不了一死。”顿一顿,他苦笑道:“公子早就把话挑明了,要是真出了事儿,这个黑锅就得咱们来背,要是把他牵扯进去,咱们全家老小都得死……”
“问题是咱们背的动吗?”手下语带悲愤道。
“背不动也得背,”柴管事倒是看得明白,苦笑道:“真要事发,大老爷能看着他儿子赔进去?肯定会大事化小,杀了咱们就了账。”
“哎,当初就不该听公子的鬼话,跟着瞎掺和什么?!”手下带着哭腔道:“什么买了地中上桑苗,转手一卖,就可以赚上十倍……这下可好,血本无归不说,还得把命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