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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那么没出息!”柴管事话虽如此,语气却愈加消沉道:“谁能料到新修的河堤,转年就垮塌了呢?这都是命啊……”意识到自己是要给下面人打气的,他赶忙振奋精神道:“再说,咱们也不大可能出事儿!那边有公子盯着,上头派的人一过河,咱们立马就往锅里加米,他们能看出什么来?”

“也是,”那手下略略振作道:“卖出去的粮食,都算到灾民肚子里了,只要不抓现行,谁也查不出问题!”

两人都不想再谈这个沉重的话题,便把话头转到风月之事上。手下说起了洛河边,新开的一家青楼不错,提议晚上去醉生梦死一番。

柴管事一开始是拒绝的,觉着该听的公子吩咐,最近不要出门。手下却说,不知啥时候就被砍头,还是及时行乐吧。柴管事想了想,便同意了。

说着话,船到了通洛仓,两人便打住话头,出仓应付守卫去了。

接下来便是进城装船。两个月来,每天都会这样重复一次,所有人都轻车熟路,没有任何废话。

一如往常,载满了粮食的大船,驶离通洛仓,在常通码头卸下两车大米,然后便穿城而出,驶向城外的小码头。

码头上,还是昨日的货船,昨日的商人,一切都跟昨天一模一样。将粮食转船时,柴管事又提起提价的事情,这次他态度极为强硬,终于逼迫对方,每石大米让了两百五十钱。对方十分肉疼,柴管事却一点都不满足。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不能一蹴而就,还得跟对方慢慢磨……

回城的船上,柴管事让那手下将矮几搬过来,便跪坐在满是米粒的船舱中,掏出了一本账册和一支毛笔。

第四十六章 无知

陆云一动不动躺在船板下。

有米粒顺着船缝儿落在他的脸上,他却眼都不眨,目光透过船缝儿,紧紧盯着那柴管事。

便见柴管事提起笔来,便在账册上写起字来,至于写的是什么,陆云无从知晓,但也能猜到,肯定是今日出货的账目。只见柴管事记了几笔便停下,合上账册长吁短叹一阵,便解开袍子前襟,只见他上衣的内衬里,有个隐蔽的夹层,柴管事将账册放入其中,又细心的打了个样式特别的结。这才系上纽扣,轻轻捋平了上衣。

陆云目不转瞬,把柴管事所有的动作都印在脑海中。

船到了洛北的陆阀码头,柴管事留下三个水手看船,带着另外三人离开了。

陆云又耐心的等到天黑,终于熬到水手睡着,待三个呼噜声有节律的响起,他才无声的推起船板,离开躲藏了一整天的地方。陆云信手又点了三个水手的昏睡穴,在震天的呼噜声中,他将手中的几个木楔子,打回了那条船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