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肃然道:“季检讨,你上书言国本已是不妥了,还鼓动其他翰林,将以私意加于众论之上,可乎?”
季道统道:“启禀学士,何为众论?礼也!立嫡立长,礼也!吾又何尝将私意加于众论之上?当初林学士上天下为公疏,天下敬仰,但今日见来却是畏首畏尾,实是令学生失望。”
季道统自己上书不说,还倒打林延潮一耙。
林延潮失笑道:“季检讨,何为礼?”
“当年圣人游说天下诸侯,主张恢复周礼于世,礼制即能致天下太平,为何诸侯不听呢?秦王一统天下,不尊礼而尊王,然为何二世而亡?”
“季检讨能答否?”
季道统一时语塞。
林延潮正色道:“季道统与其争着上书言国本之事,倒不如以我此问为馆课,待学好后再论上疏不上疏吧!今日诸位就此论,当场缴篇文章来给本官过目,不写完不许退衙!”
说完林延潮放下热茶,起身离去。
众翰林们面面相窥,季道统忿忿地道:“林学士官当得越大,胆子越小,初心何在?”
“季兄,别说了,你看看姜兄他们上疏被贬的例子,学士大人这也是爱护我等。”叶向高言道。
方从哲也是在旁附和。
众翰林们当下史厅里乖乖的写文章。
日落前,众翰林们一一将文章交给林延潮过目,然后出院。
朱国祚,季道统等不少翰林都是“批法崇礼”,他本以为不和林延潮之见,但哪知文章递上时,林延潮没有批评,只是如实点评。
至于方从哲等翰林写了“礼法并用”的,文章递上后,林延潮也没有表示称许。
这令众翰林们不由奇怪,摸不准林延潮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