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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丕扬摆了摆手问道:“林侯官面圣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吧!”

孙丕扬有些出乎意料道:“不知不觉都半个时辰了,不知谈到哪一步了?你不必劝老夫,老夫就在这里等,什么林侯官出来了,你再来通报。”

孙丕扬心底默道,此事就着落在此子身上了。

毓德宫内。

天子闻言随即摇了摇头对林延潮道:“为朝廷万世之用,何其难也?且不说百官会不会肯,就是收上来,此中损耗也是太大了,最后怕苦了百姓。这江南漕运,两淮盐税不就是个烂摊子吗?否则朕也不会派宫中内监为矿监税使了。”

林延潮道:“陛下,管仲有言,夫国大而政小者,国从其政;国小而政大者,国益大。陛下,故大国者有大政者,无不治也!这大政在于台阁与陛下共之,君臣共治,天下方安!”

天子眉头又再度皱起,负手于林延潮面前踱步道:“过去官员以风俗文教为考成,易出奸,后以钱谷为考成,则易生贪,当今官场有负朕心,朕何尝不愿整顿,但台阁屡屡违之,为奸臣庇护,为贪官开脱。”

林延潮道:“太祖治天下以严,在于整肃贪官污吏,但这些年被贬斥数百名官员有几个是因贪污藏奸被贬的?如此说来,草民无辞以对。”

天子闻言心底一堵,满脸通红,他当然知道这些年被贬斥官员大都折在了争国本上。当今官场风气如此,确乃自己造成的。

天子缓了缓道:“权归于台阁,朕允之,但五年之内朕要矿税为朝廷永法。朕打算让你即刻入阁推动此事!”

天子说完,却没有听林延潮应承。

天子看向林延潮,但见林延潮道:“陛下,草民是立于庙堂,还是退居林下,也曾想了许多,但是至今仍有不少顾虑。”

“到底是何顾虑?”

林延潮道:“正如陛下所言,眼下世事艰难,国势一日不如一日,这天下并非是陛下启用哪个大臣,哪个官员可以扭转的。”

“自古人臣用谋,不仅要仰仗于天时,更需合于大势,不可逆时逆势为之。这用人为政,更天下之法,方方面面都需周全。而陛下将此重任托付给草民,草民可以不计毁誉,个人的荣辱得失,也不足挂齿,只要是有利于社稷,有利于百姓的事,哪怕是肝脑涂地也是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