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挑剔!”陈玄真没好气地说道,挥手便有一道青郁之气从宽大的袍袖里散出,往桃林笼罩过去……
这一刻,陈海就觉得在这道青郁之气的牵动下,地气如龙蛇起陆,缕缕阳气从地底涌出,往数以千计的百年桃树聚涌过来,很快就见这些桃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吐出嫩芽、抽枝发叶,在越下越大的鹅毛大雪里,笼罩出一片青色,桃花也随即绽放出来。
“虽然比不上神陵山的百里桃林,也够看了!”葛玄乔哈哈一笑,说道,“真想将传说是禹帝在神陵山所种的那几株古桃,砍了当柴烧啊!”
“你要敢在魏子牙面前说这句话,魏子牙估计能将你的皮给扒了,神陵山就最宝贝那几株古桃了。”陈玄真笑着说道。
“魏子牙都活了上千岁了,就剩一把老骨头了,害怕受到天谴,多少年都躲在神陵山的地宫里当乌龟不敢露头,有什么好怕的?”葛玄乔撇撇嘴说道,“都说你是疯道,不曾想你当上学宫大祭酒,胆子越来越小了——你刚才也有看桃林北面的这些流民,心里当真不为所动?”
陈海见葛玄乔将话题突然转到桃花坞北面聚集的数万流民上,知道他还是体恤流民,是希望陈玄真身为学宫大祭酒,能推动抚恤赈济之事。
陈玄真举子停在半空,转身往北面看去,那幽远的目光似乎能穿过桃林的遮挡,看到数里外聚集河滩上的数万流民的疾苦。
“宫中暗流不息,竟也无人想着饥民之苦,年后春荒是最难熬的时节,却不知道又有多少老弱妇孺会饿死野地,”陈玄真苦叹一声,落子于棋盘,隐有金戈相击的鸣响,叹道,“我名为学宫大祭酒,但也不能说动天枢院,心有所动,又能如何?”
陈玄真所说的宫中暗流,在京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陈海之前没有关注,但进入秦潼关的第二天,就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十数年前益天帝率百万雄师出铁流岭亲征金州,虽破金州诸羌联军,令金州西部的羌蛮降服,但益天帝本人在御驾新征时身受重创、岌岌可危;返回燕京后,益天帝迫切需要闭关以续残命,就立太子赢丹监国。
京畿八族及诸部大臣以及虎贲八军的主要将领,当年几乎都不认为益天帝能逃过此劫,帝国权柄移交给太子赢丹不过是早几日迟几日的事情。
即便是太子赢丹本人也理所当然的行使帝权,十数年来都有条不絮的安排嫡系亲信,接管天枢院、太尉府、大理寺、少府监等部及虎贲八军的大权;那些非太子燕一系、又不愿驯服的文武官员,就都陆续被排挤出京。
太子赢丹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登基继位,而给益天帝按一个太上皇的头衔控制在深宫大院之中。
坏就坏在益天帝道竟然在前年重新修成破碎的道丹,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自然就想要从太子赢丹手里重新拿回帝权。
益天帝与太子赢丹虽然亲为父子,但帝权有如毒药,太子赢丹都已经可以说掌握帝权了,又怎么会甘心举手送还?
明眼人心里也清楚,太子赢丹一旦送还帝权,益天帝为消除对自身的威胁,即便不废掉赢丹的太子之位,也会将太子赢丹的嫡系从诸部及虎贲八军清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