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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弗逑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轱辘作响滚向了门口,正往高悦行脚下撞去。

高悦行拿脚一踩,阻止了它继续满地乱滚。

低头仔细一端详,竟然是一条马鞭,足有成年人三根手指那么粗,上面沾满了黏腻的血,在青砖上留有一道道暗红的痕迹。

李弗逑咬着后槽牙道,一字一句嚼着她的名字:“高、悦、行——你根本就不像个六岁的孩子。”

高悦行眼睛盯着地上的马鞭,无声地笑了一下,柔柔弱弱地说道:“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他同样不像个寻常十岁的孩子。

初次见面的时候,高悦行只以为他是被宠得骄纵了,慢慢的却发现不是,高悦行一直在暗中揣摩他,他也许尝试着在努力压抑着自己,可他骨子和血液里无时无刻都在叫嚣着癫狂。

他是个疯子。

人为什么会疯?

多半是因为痛苦,因为执念。

李弗逑是谁,郑皇贵妃的儿子,圣上跟前独一份的恩宠。

他还在痛苦什么?

现在这个疯子冷冷地问:“你昨晚藏哪儿了?”

高悦行:“见到了你说的那个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孩子。”

李弗逑拖长腔调,哦了一声,颇有几分嘲讽道:“——原来你是被吓病了啊!”

高悦行不往心里去,也不做无用的辩驳,她捡起地上的马鞭,在李弗逑的东侧殿里转了一圈,终于,在内室的书架下,发现了一个蜷缩着的人。

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姑姑,露在外面的手臂和颈后,明显有马鞭留下的新伤。她瑟瑟发抖地抬头看了一眼高悦行,又很快地低下头。

高悦行奇怪,在惠太妃的宫里,她挨打竟然也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