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毓从工房里头出来,头发蓬乱,一身灰色跨褶服,衣服上点点污迹,袖子上还有砂土,形容比崔扶风强不到哪里,喊了一声“母亲”,坐到食案前,饭菜火炉里温着,他也不试冷热,盛了饭,飞快扒着,口中含含混混说话:“母亲有事吗?”
“你别这么急,慢慢吃。”齐姜氏咬唇,泪水盈眶。
齐明毓嘴巴鼓着,飞快嚼了几下咽下,“没时间慢慢吃,我得赶紧去试制镜范。”
“还是没进展?”齐姜氏问。
崔扶风点头,羞愧不已,“都是媳妇无能。”
齐明毓不吃了,抬头,看着崔扶风,极认真道:“大嫂很厉害了,若无大嫂,眼下有没有齐家镜坊可难说。”
“你呀。”崔扶风摸摸齐明毓后颈,心疼难言。
“我觉得,光自己摸索太慢了,若有人教导,事半功倍,湖州城里制镜之技比咱们齐家人更好的只有陶二郎,可外头就难说了,天下之大,能人不少,你们不若外头走走,兴许碰到名师高匠,愿意教授一二,或者有所触动,也未可知。”齐姜氏道。
崔扶风低头沉思。
“谁知能不能碰上,碰上了,人家又肯不肯教我们。”齐明毓不甚赞成。
齐姜氏冲他眯眼,朝崔扶风轻抬了抬下巴,无声说:“瞧瞧你大嫂,不想你大嫂再病倒,就让她歇一歇。”
齐明毓看崔扶风,这些日子闷头制镜,未曾注意,这一看,心脏狠狠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