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是先声夺人,他却是以自己的手艺先让人无法不对他这天下第一名匠有了个认知。
所以等真正见到他的时候,这峨冠博带,广袖轻袍的老人,生了副再如何神奇的面貌,时年也只会觉得奇人便该如此了。
这张朴拙古怪的面容上,眉毛一直延伸到鬓角耳梁,深沉的鹰目看似与他这避世的姿态有些不大相符,却又因为深深驻扎在他眼角眉梢的疲惫伤感的神情而让时年意识到,她确实没有找错人。
身为天下第一名匠,这位鲁妙子先生显然也有几分属于自己的傲气。
虽然是被人这么直接闯入了自己的领地之中,他的腰板依然挺得笔直,更在唇边和眼尾的皱纹中显出一种千帆过尽的傲然之态。
当然她觉得这长相和他的身份吻合是一回事,她觉得这家伙长得不大像是能如石之轩暗示地所说与商秀珣的身世有关。
毕竟商秀珣生了张能与婠婠平分秋色,只是在气质上迥异的美人模样,而眼前这位,比起容貌,还是气质要更出彩一些。
时年更是有些怀疑自己被石之轩所说的那句鲁妙子当年曾经是祝玉妍的追求者给误导了。
她反正是没能从鲁妙子的脸上看出分毫与自己相似的地方,显然她看商秀珣亲切无非是场主本人的人格魅力而已。
即便时年也与鲁妙子一般在杂学上颇有天赋,更是看起来还对易容方面的东西也很有点共同话题可说,但对方被祝玉妍迫入这样的局面之下,还能有闲情逸致在此地布园设景,而非是从武道精进上找到化解他体内伤势的法门,倘若易位处之,她是绝无可能这么做的。
不错,在她见到鲁妙子的第一面便已经看出,对方的伤势已然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能不能活到明年开春都还是个未知数。
而将他体内的生机斩断的,正是祝玉妍的天魔功。
既然如此,倘若镜子所说的不差,祝玉妍的目的是给自己培养出一个比东溟夫人更有天赋的继承人,便不会选择自己的手下败将。
时年先前还有过的猜测已经尽数收了回去。
所以她已经可以完全将鲁妙子当做一个寻常的老者来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