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项岩扣了扣门,便带着扶宽进了殿。

裴醉撑着额角,看着扶宽那裹得严严实实的狗熊爪子,淡淡笑了:“没出息。既然要说谎,怎么不说个大一点的官位?一个总旗就够吓唬人了?”

“够了,够了。”扶宽汉子看见裴醉的憔悴病容,眼睛都红了,嘴却仍是一样的甜,“殿下门下当个要饭的也够出去吓唬人了。”

裴醉边咳边笑。

扶宽也跟着笑,只是眼底有些水色,不轻易看,看不出来。

“既然话都放出去了,那你就去诏狱当差吧。”裴醉接过项岩手中的天威卫身份牌,方孔圆形的铁令牌上面画着一只振翅翱翔的大雁,“天威卫里也不是铁板一块,谁都想向里面安插人手。你要小心留神,若能拔出暗桩自然是好,如若不能,也不可轻信他人。”

“是。”

扶宽跃跃欲试,全然忘了自己的熊掌根本握不住令牌。

项岩轻声笑了,与裴醉对视一眼,上前帮着左支右绌的扶宽将令牌收进了袖口。

“去吧。”

裴醉只说了几句话,便没了什么力气,眼前一阵阵发黑,抿着唇紧闭双眼,努力抵过这天旋地转的眩晕。

方宁赶紧给他塞了一丸保心丹,又加塞了几丸大补的药。

“殿下,睡吧,别再操心了,否则一会儿再发作...”

项岩温和的笑容又碎了,手掰得咔咔响。

方小军医的乌鸦嘴,干脆缝上好了。

裴醉闷咳一声,血腥气浸得满嘴都是,不过好歹胸口阻塞的气顺了些。

他勉强抬眼,朝着项岩道:“胡射和鲁正手中的虎符收回了吗?”

项岩从腰间掏出三半冰凉的虎符,又掏出三块同样花纹材质的虎符,两两相合,表面看着严丝合缝,可若仔细看,那金戈虎纹有着细小的差别,并非全然匹配。

“他们伪造虎符,今夜调兵抵抗之事,看来早有预谋。”

“呵。”裴醉冷淡嗤笑,“知道本王没死成,又亲眼看到他手下的脑袋,宋之远那个胆小的,没吓出卒风,当场鼻歪眼斜?”

项岩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回禀了。

“...梁王殿下出手,保下了宋之远。”

裴醉闻言,只慢慢地闭上了眼,许久没说话。

项岩没敢多话。

他知道将军对待梁王是不同的,这件事其中的是非对错并非他能置喙。

“...明日,你亲自去帮着子奉料理三大营的事,拔出军中钉子,整顿军纪,清点人头,盘查账目。这些在赤凤营里你做惯了,都熟,有你跟着子奉身边照看,我放心。”

“可大帅,你如今的身体...”

“我在府里,没什么事,你去吧。”

“...是。”

“...你帮我个忙。”裴醉转向方宁,抿了抿唇,低声道,“今夜把府里的秋露白都收拾出来,让项叔明日一同带到南郊,送给明鸿。”

方宁先是一怔,又是一喜:“殿下终于要戒酒了?!天呐,殿下终于想明白了!你这身体哪能喝酒啊,这...”

裴醉沉默听着方宁的唠叨,半晌,低声道。

“我岂敢以酒伤身耽误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