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页

裴醉两指捏箸,手腕一抖,木筷如箭急速没入那人肩头,一声闷响倒地,还有一声痛呼隐约可闻。

焦成向后一看,见那老者踉跄着向外奔逃,而裴醉还要掷出另一只筷子,连忙喊道:“邓卓,是今日来找我的人。”

裴醉将两指间捏着的木筷子放了下来,又低头拿起汤碗,吹了吹,随意道:“进来吧。”

那老者脚步一僵,缓缓转身,拼了命的垂下头,一步步挪到了库房那嘎吱作响的木门口,枯瘦的手掌拼死抓着木门。

李昀见他身上一袭姜色破烂长袍,还有那熟悉的跛脚与拐杖,怔了怔,轻声道:“老人家,今日,在客船上”

老者脊背一颤,扔了拐杖,猛地扑倒在裴醉面前,踉跄着单膝跪地,头始终不肯抬起来,可是那被多年风雨压弯的脊背忽然便挺得极直,像是,骨子里的铁血被点燃,支撑着这副风烛残年的残躯老体。

“末将,赤凤营天字所总旗,邓卓,叩见大帅!”

裴醉坐在木箱子上,缓缓抬眼。

半晌,轻道。

“嗯,是你。”

邓卓没想到裴醉还能记住自己的脸,枯瘦的脸上青红交杂,愧意深重,朝他猛地叩着响头,声音闷响,鲜血飞溅,却仍没停。

他将这么多年的愧疚、无奈还有恐惧,重重地砸在地上。

砸得四分五裂。

裴醉没阻止他,只是手中握着瓷碗,目光散漫地望着门外空旷的夜幕。

逃兵该死。

但,既然逃了,便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