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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亮平拽着段鹤的手臂,指了指那二层阁楼,难掩笑意:“小的,趁着那天下了迷药,干了点平时不敢干的事情,实在是大快人心。”

段鹤这几日精神恹恹,没心情留意这驿站中的人和事,这时才发现,那狗仗人势的钱浩已经十多日没出门,窝在那阁楼里,每日除了吃就是睡。

“你干了什么?”

“剃头。”窦亮平仰天大笑,“一个和尚,我看他怎么再狗仗人势!”

段鹤‘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给了窦亮平一拳:“真有你的!”

两人正说着,一骑马的天威卫风尘仆仆地赶来,从腰间拿出一封密函,还有朱批过的诏令,急匆匆地喊:“赶快接旨!”

二楼阁楼中的人忽得推开窗,看见了那身着青色官服的天威卫,急匆匆地包了头巾,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楼,抱着那宣旨之人便哭:“这驿站有贼人,驿卒驿丞尸位素餐,陛下明鉴,快差人革了他们的官职吧!”

段鹤心猛地凉了。

他双腿一弯,噗通跪倒,心如死灰,头低低垂着:“同辉驿丞段鹤,接旨。”

“哼,你们等着死吧。”钱浩憋了十多日,终于一朝扬眉吐气,站在天威卫身旁,洋洋得意,险些抖落脑袋上缠着的头巾。

“你谁?”天威卫抬腿就踹了一脚。

钱浩捂着腰间剧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抽搭着:“草民兵部驾部司掌固钱令之弟,钱浩。”

天威卫冷哼一声,展开那压金布帛,高声念道:“大庆驿站,本该‘通传天下大事,连结四海血脉’。可现在竟成藏污纳垢,层层剥削重灾之地。现令各地驿站丞驿,遵祖制,废奢靡。凡入住驿站官员,必手持驿券,不得私行便宜。官员出行,只提供住宿与马匹,不得以任何条目向驿丞索取盘缠经费。手无驿券之人”

天威卫抬眼看了那簌簌发抖的钱浩一眼,翻了白眼,又踹了一脚:“不得入住驿站。”

“哦对了。”他两步上前扯了钱浩头上的头巾,朝他不怀好意地笑,“你可能不知道。十日前,殿下特意纡尊降贵,亲自去兵部寻了一个连九品都排不上的末流司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