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威势之下,换了旁人早已战战兢兢,可苏允棠却笑得更欢。
她眉宇之间闪着锋芒,仿佛一支出鞘的利剑:“逼了又如何?叫人将我牢牢看在这椒房殿,囚禁不出?不敢叫我见一丝火星锐器,顶好是干脆用软布丝绢捆在床榻,咬舌自尽都不成,一饮一食,一汤一药,都用流匜灌下,试试我苏允棠的命有多硬,这般屈辱之下能活多长吗?”
话说到这份上时,这就已然不是刘景天的威慑,而是苏允棠直白的威胁。
她在用这话警告帝王,一旦刘景天当真试图囚禁她,她所说的一切都会成真,她会不顾一切的自戕求死,即便没有寻到速死的机会,被捆住手脚,勒住口舌,她也不会放弃。
她会时时刻刻的磋磨自身,直到活不下去的那一刻——
再带着同样受尽折磨的刘景天一道死。
两人从寿康宫回来,又折腾了这么一遭,天色已然彻底暗了起来,未得吩咐,没有宫人敢进来点灯,殿内昏暗一片,倒是窗外元节下的灯火通明如昼。
苏允棠注视着刘景天,双眸内正映着远方的光亮,熠熠如星,烈烈如火。
任谁看到这样的眸光,都不会怀疑对方此刻的决心与分量。
不知是被这样的眸光所慑,还是被苏允棠话中的危险刺-激,刘景天此刻,却只觉心尖一阵颤栗的悸动。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他在荆州灯会上,第一次看见了跌在他怀中,却不肯低头的苏允棠时,便有这样类似的心跳砰然——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内横冲直撞,带着他一路撞进百花筒内的色彩斑斓里,鲜明的叫人头晕目眩。
但自从他与苏允棠成婚,这样的悸动却渐渐柔和起来,待他进京登基,大将军病逝,苏允棠身上的锋芒便愈发黯淡褪色,越来越少,直至一丝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