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之中,天道微垂了视线,打量着自己的身躯,又悄无声息地将自己藏得更深、更深,难以为外界轻易察觉。
祂的力量,已经开始衰弱了。
鸿钧静静地等待着天道接下来的话,半晌,却只见得那一团如同磷火般燃烧着的法则之力跳动得愈发剧烈,幽影幢幢,深绿惨淡,在寂静的长夜里,平白生了几分恐怖之感。
“你先下去吧。”祂声音渐趋嘶哑。
鸿钧周身的冰雪随着此言渐渐散去,犹然带着些不甘的姿态。
道祖微微甩了甩衣袖,又从容地俯下身去,对着天道略行一礼:“是,尊上。”
旋即,他平静地离开了这间小小的偏殿。
天道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眸光忽闪忽灭,显出一副深沉的思考。
“鸿钧……”祂念着这个名字,神情晦涩难言,“真是个麻烦。”
“神识交感,魂魄相融;心神合一,与天地同。”
隐隐约约的,仿佛又有什么声音悄然入梦,引得通天微蹙了眉头,长睫不安地颤动。
鸿钧盘膝同他对坐,如雪般霜寒的发披散在肩后,偶有清澈的月光不知其故落在他们两人之间,带起一阵微不可查的战栗。
细细的汗珠濡湿了他的发,少年那一身红衣无声地曳落在云榻上,透着靡丽而蛊惑人心的色彩。他全部心神都投落在识海之间,听着微微漾开的水声,眸光近乎失神。
微凉的指尖轻轻点上他唇瓣,似叹息,又餍足,忽而生出几分火热之意。受损颇多的神魂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纳了来人,引着那外来的力量运转着大小周天,一寸寸修补着缺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