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山,你外公么。”
蒋玉有些惊讶地挑挑眉,没想到他主动开口。
这一先声就像围棋执手黑子,率先布局掌握主动权。
他的判断没错,应云碎和迟燎完全是两种人。
但蒋玉迅速笑答:“是啊,我外公。要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家庭吗?毕竟你也算出自医学世家,应云碎。”
应云碎转过头来,对着一张眼角和下巴都被纱布包扎的脸,大概能想象是谁的手笔。他看到一片纱布皱起来,是蒋玉眯起眼:“噢,抱歉,看了些滨城八卦新闻说你和应家其实毫无血缘关系。但我还没习惯。”
应云碎扬起嘴角:“总会有习惯的那一天的。”
他并不在意自己怎样的身世。蒋玉的试探像一块石子扔进了一片听不到回音的山谷,并且还回弹了回来。
蒋玉向身后看去,推他轮椅的护士识了眼色离开。
他移动到离应云碎更近的距离。
“听闻今天是温夫人葬礼,想必她对你很好。你应该很难过吧。”
应云碎自是不理。
蒋玉笑笑,慢悠悠地自顾自继续:“我朋友经营白事生意,滨城有头有脸的人的告别仪式基本都有他参与。我有时候做好事,会给他塞点儿零工。”还留有烫伤的双手摩挲着大腿上的毯子,“你看到庄家强了吗?眼熟吧?”
应云碎这才看了他一眼。
过了会儿,他笑了:“你真的挺闲的。”
“这话你老公也对我说过。但怎么办呢,走不了路的人,自然比能走路的人要闲一点儿。”蒋玉偏了偏头,无辜的神色,“而且你是第二个小庄嘛。哦不,小庄比不上你。”
兜里的充电宝一闪一闪地亮。应云碎的手指卷着充电线,声音不屑,“又给我递照片,又让我看见人,就为了告诉我我是第二个小庄,有意思吗。”
“还算有吧,因为感觉你是个挺高傲的人,不会甘愿当替代品的。”蒋玉直白道,“所以想搞下你心态。但你好像不怎么在意,已经喜欢得这么卑微了吗。”
应云碎冷笑一声。
蒋玉仰着头揣摩他的表情,有点揣摩不到。应云碎凤眼狭长,低头看轮椅上的人,像神普度众生。
这让蒋玉有些不爽,又垂下眸,风凉话般,“可是怎么办呢,迟燎真正喜欢的人早就死了,你若是不离开,只能一直替代下去了。”
他以为应云碎会对这个“死人白月光”充满惊愕,哪儿知他好像知道,重点有些跑偏,“你认识?”
“不认识,甚至没怎么见过。噢,但我看过他的尸体。”蒋玉讽刺的语气,“不过已经烧得只剩下半张脸了。迟燎没看,好搞笑,他到现在还觉得他没死呢,我弟弟真是那种见了棺材都不落泪的深情种。”
应云碎厌恶地睨了蒋玉一眼,沉默了两秒,重点又有些跑偏般问:“你在哪儿看的?”
蒋玉抬头看他,舔了舔嘴唇。
“应云碎,你在借我之口套白月光的消息啊。”
应云碎只不动声色地俯瞰着他。
蒋玉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应云碎有些尖酸地觉得他这张脸,这种说话的语气,很适合在古代当一个漂亮佞臣或太监。
“抱歉我给不了你太多消息,因为我确实也不知道。那孩子很惨,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火灾让他身份一时难以确认,并且好像就烧掉了他的主要关系网和个人资料。相当于他死了就死了,和没存在过没啥区别。说实话,我感觉这世界上只有我那傻弟弟还一直记得他,虽然记得他的方式就是找长得像的人偷拍……”他饶有意趣地眨眨眼,目光充满恶意地自上而下打量着对面清隽的人,“或者做|爱。”
应云碎不易察觉地深呼吸两口。
突然理解迟燎为什么打他了。
这主角是真的欠揍。
而且真的很会刺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