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璴倏然抬眼,看向他。
便见方临渊双手抱着那件兰色的袄裙,转过头来,也看着他。
“……什么?”赵璴似乎是没听明白,偏过头来时,一双眼直勾勾地看进方临渊的眼睛里。
方临渊抱着那件袄裙的手却在暗处微微地收紧了。
一件衣服而已,放在哪里其实没什么分别。宫中打理物品的内侍们都很小心,即便八年十年,也不会让它腐朽破败。
可他却清楚地知道,他不想将他们留在这里。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口中的“他们”是谁。
或许是当年那个母亲孱弱却坚定地保护着孩子的心意,或许是他们二人之间沉默却深重的母子之爱,又或者说,就是当年的赵璴。
当年那个衣着单薄穿行在冰雪里的赵璴,那个在夜晚的孤灯之下,倔强而沉默地缝补着这件衣裙的赵璴,又或者说,就是现在这个安静隐忍着、用冷漠遮掩住伤痕的赵璴。
他抱着那件衣服,看着赵璴,目光里看起来有种难言的坚定。
“这儿太湿冷了。”他说。“把它带走吧。”
——
从宫里带出一件衣服来并不是难事。
这天夜里,安平侯在徽宁公主的寝殿里受了凉,寻了一件氅衣披上,便先行与公主告辞离宫了。
而马车上的安平侯,则笑容狡黠地从身上所披的衣袍下取出了那件兰色的袄裙,将它妥帖地叠好了。
“我就说吧?带件东西出来而已,很轻松的。”他献宝似的,将那件衣袍捧在赵璴面前,得意地晃了晃。
赵璴却看得出他动作里的小心。
他捧着衣袍的手很小心,看向他的眼神,也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