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这种话裴宴时应付起来不在话下,但这三个字从秦炽嘴里说出来,让他有种不舍得用轻挑言语破坏掉的谨慎感。
裴宴时索性就没说话,他扯了下不自觉想要提起的嘴角,然后微微偏头,发出一声带笑的轻哼。
又过了几天,裴宴时跟着秦炽去医院拆了线,医生叮嘱之后三天伤口别碰水,最好也避免出汗让汗液沾到伤口,以致于秦队长素睡的日子比他原本以为的多了好些个白天黑夜。
同一天,秦炽也陪着裴宴时去看了心理医生,裴宴时面对大火的应激反应始终是个问题。心理医生给他做了个现场测试,结果还算理想,裴宴时对大火的应激并不是很严重。
几种情况结合下,他的应激才会达到一个巅值——严重的火情,置身火场,强烈的情绪起伏。
这些对于一个寻常人来说,并不容易在某一个时刻同时集齐。上次在冷库,也只是人生中的一个偶发事件。
医生说,裴宴时对火的应激,对他的生活影响不大。只要定期过来做一些心理疏导,再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这道隐形的心理伤口早晚会被抚平。
医生还提到了裴宴时父亲的那封信,说这封信在当年事故中对裴宴时起到了十分积极正面的影响,如果没有这封信,裴宴时可能这辈子都会困在那场火里。
十八年的时间,到底是能冲淡很多悲伤,也能让一个人在世事的磋磨中变得足够强大。也许对于裴宴时来说,二十八岁时知道真相,比十岁时直面事实,更算得上是来自岁月的温柔以待。
而他始终自责的,当年任性挪席子的事,也终将在未来的时间长河里,被他放下,经他释怀。
就像扎在身体里找不到踪迹的小小木刺,终有一天,会和人的血肉融为一体,再不能激起痛感。
天气越来越冷,津州街上金黄的叶子,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落尽。
腊月到了,也是在这一年岁末,田梦梨案子的一审判决结果下来了,死刑,缓期执行。
田梦梨服从了一审判决结果,没有提出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