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擅长打牌,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说话听音,但偏偏体育局的几个负责人都是这副做派,一句话说三藏七,等着他来揣摩他们的“圣意”。
一整晚下来,除了“小瞿总英雄出少年”、“青年才俊”之类看似是在夸他,实际上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的话之外,他想谈的正事没有一点进展。
酒精在血液里代谢,瞿朗心烦地往后靠去,仰头看着被吸顶灯映得橘黄的天花板。
航程还有三分之二,他就不信真有能拒绝这种共赢的事的蠢材。
“……”
雾气氤氲,扑挂在屋顶、墙上和镜面上,凝成水珠滑落下来。
瞿朗盯着面前墙壁上水珠滑下留下的水渍,思绪逐渐放缓,眼皮也越发地沉。
差点睡过去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被惊得一个激灵,闷哼一声捂住阵痛的额头,缓了缓才问:“谁?”
能进他房间的只有许茜。
不是让她回去了?
“哥,是我。”梁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茜姐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你。”
多大人了,还用人看。
瞿朗绷紧的身体又靠回去,语带倦意地打发道:“这里用不着你,玩你的去吧。”
梁言在外面默了默,坚持道:“我没什么想玩的。而且……茜姐让我来看你,我要是就这么回去了,没办法跟她交代。”
“……”
冯欣好不容易没空盯他了,又派来个许茜。
瞿朗暗啧——都说了他那时是心情不好才会折腾自己,现在有事要做,哪有空想别的?
他拗不过,只好起身拉过浴袍穿上,简单擦擦头发,打开了浴室的门。
门口站着的是个面貌尚有些青涩的少年,身条抽得倒高,和瞿朗持平,见瞿朗出来,一双睡凤眼迅速在他浴袍的领口处徘徊一圈,而后垂眸上前搭他的手臂,体贴道:“哥,我扶你过去。”
扶在瞿朗手臂上的手指白而修长,梁言有意让瞿朗多借自己的力,手指收紧让瞿朗靠近自己,手背上的筋腱清晰可见。
瞿朗却没心思注意这些细节——乍看到梁言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脑子慢吞吞地转,渐渐想起了来龙去脉。
然后问:“你生日是哪天来着?”
梁言把他扶到沙发上说:“后天。”
瞿朗:“……哦。”差点就给忘了。
一个月前,梁言就和许茜说过生日的事,许茜转达给瞿朗时,瞿朗正忙着筹备赛事前期的资质评估,随口跟许茜说像往年一样,梁言想要什么礼物就给他买。
谁知梁言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哥能陪我过个生日就好了。”
瞿朗和梁言三年间也就见过五六次,其他交流全靠许茜,关系远没到可以单独庆生的地步,所以他不太能理解这个朴素的愿望。
但考虑到十八岁生日就这么一次,梁言又难得开口,他忙归忙,抽出几个小时的功夫还是有的,便答应下来。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筹办国际级体育赛事的报批远比他想得要难,每个环节都在被卡,原计划三月初能得到的批复到了四月底还没消息。
刚好星极游轮的钟麒跟他提起丘比特号将在柳城母港首航,他便要来了几张顶级客舱的票,用来招待柳城体育局的几名负责人及其家属,争取趁着这几天把资质的事说定。
直到梁言生日将近,许茜打来电话提醒,瞿朗才发现丘比特号的首航时间刚好和梁言的生日重合了。
在游轮上招待别人,不能太张扬,瞿朗的原计划只带一个助理许茜,遇到其他突发事件,可以让同在船上的钟麒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