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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复抬头看着步故知,已有热泪在眶:“老夫也试过寻一弟子传授医学,可世人只知巫医,而不知中医啊。这么多年来,老夫一人勉力支撑,但终究抵不过岁月侵蚀,渐渐地,老夫看不清书上字,也拿不稳手中的笔了。”

老大夫扫过长案上堆积如山的书册,“老夫不惧风烛残年,也不贪念人间岁月,可总是放不下这些书,想着哪天老夫要是走了,那这些书怎么办呢,中医之术又怎么办呢。”

步故知原先是揣测过,为何在这个世界巫医压倒了中医,但从不敢想其中隐情竟艰巨如此,他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之震撼,也无法吐露对老大夫的敬佩,只随着老大夫的视线也看向这些书。

纵使微薄,纵使渺小,纵使以卵击石,但亦要行之。

他默默走到老大夫身边,接过老大夫手中的书册:“先生勿忧,吾辈将从之。”

老大夫如释重负,爽朗大笑:“果然,老夫并未看走眼。”

他以衣角拭过溢出的泪,语气显然轻快不少:“医馆平日营生,不需你出力,老夫还做得动,只这修撰医书一事,还需你上心,先通览,若有不解或是勘误,都与老夫说,其余的,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老大夫又想到了什么,但语出谨慎:“你是否曾专治医术?”

步故知知道若是应下来,必然难以解释,在这个世界,是怎么做到在县学读书又学习医术的,但他莫名地不想欺骗老大夫,犹豫良久,点了点头。

老大夫却没有计较其中吊诡之处:“好啊好啊,这是你的机缘,也是万善堂之福。”

顿,“不过,你可有乡试之意?这明年便是时候了,若是你要兼顾学业与医书,恐难两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