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扶光又说:“我不是让你跑吗?为什么又跑回来了?周仪景真的会杀了你的。”
祝谈意:“嗯。”
周扶光皱眉,有点不高兴,不等祝谈意解释,先自己反驳自己:“呸!周仪景凭什么杀你?”
祝谈意:“嗯。”
她说话声音很低,一个字一个字的发音像是铁锅里在炖的土豆块。土豆块都和汤汁糊成一团了,变成一句话,从周扶光嘴巴里挤出来,咕噜咕噜咕噜——
“其实周仪景没骗人,他那个腰牌很好用的,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敌人,拿出那块腰牌,他们看在周仪景的面子上,都会放你一马。”
祝谈意点头:“嗯。”
周扶光:“那你还给扔了。”
她的话落进祝谈意耳朵里,都变成带着食物香气的咕噜咕噜咕噜声。
祝谈意扶着周扶光往下滑的腿,往上扶了扶,回答:“不用他,我自己能活着,我会活着。”
这次祝谈意没有听见咕噜咕噜的回答声。他走了一会儿路,喘气,眼前发黑,又担心周扶光是不是要晕了,歪着头磕磕绊绊喊了好几声周扶光的名字。
周扶光抱紧了他脖颈,慢了很多拍的,接上祝谈意刚刚说的话,“你没接下那块腰牌,我很高兴的。”
她没有撒谎,周仪景也没有撒谎,那块腰牌很有用,不仅是可以用来保命——但如果祝谈意真的接了周仪景的腰牌,那么周扶光就会杀了他。
因为那是侍剑腰牌。
每个入剑阁的孩子都会被发到一块,可以自己留着,也可以赠人。
月光淋满地,摇摇晃晃的瘸腿少年,背着脏兮兮的白发少女,像两只互相依偎流窜在城市垃圾桶之间的野猫,安静又迟缓的前行。
周仪景独身出城——周长离与其他人,还有那些充作异兽的坐骑,都在城门外安静等候。
异兽不能随便入城,他们上次也是和武胜本地知府协商,并清理出来了一条道路禁止百姓通过,才能骑着异兽穿城而过。
在这点上周家人倒是丝毫不像其他山上豪门世家那样豪横,反而显出几分过度温和的亲民来。
周长离迎上前去,看见周仪景左脸和左脖颈均有一道皮肉翻开鲜血淋漓的伤口,一身白衣更是沾了不少脏污。
他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你遇上陈家那位供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