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到传信玉简的波动起,中年文士就开始全力地催动飞剑向波动处飞去,足足飞了两个多时辰才到算达。
波动是从一所凡人的宅子里传出来的,离得老远他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他皱了皱眉头,落在那所宅子的前院空地之上。血腥味扑鼻而来,地上随处可见一大滩一大滩还未完全干涸的血液,就连他落脚之地也未能幸免,他抬了抬脚,脚底之下的粘稠感让他不由得一阵恶心,不远处的一排屋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他急于想知道白老怪的下落,便循声而去。
林郎中虽然是个江湖郎中,但是武功也颇有造诣。陆府的仆人陆三半夜火急火燎地去请他治伤,说是二少爷受伤了,他跟陆鸿弈交情甚笃,二话不说也就随他来到了陆府。进到陆府看到的景象真的是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呆立当场。不过回过神来以后就开始全力救治伤者,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救治,陆府众伤者伤口都已包扎好,命算是捡回来了,只是断臂却永远也接不上了。
陆鸿弈心神受到的伤害远比上的断臂更甚,他从十八岁步入江湖就一直行侠仗义,在三十几岁的时候遇到一个大奇遇,内力增长到一个极高的境界,连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豪侠都不是他的对手。从那以后就开始了他在江湖锄强扶弱快意恩仇的日子,他自问他在江湖几十年从未做过什么愧对良心的事情。
他老了以后对家人看得特别重,以往那些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对他来说已没有了吸引,他只求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今天之前他有自信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能保证陆家上下不被人欺负,但是现实就像是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引以为傲的武功在那个不过十几岁的青年手中显得那么可笑,而他的家人,他的徒弟几乎全被人砍断了手臂!
这一切全是他的原因,全是因为他在十几年以前犯下的错误,全是因为他当年的妇人之仁。他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年没有一刀砍掉那人脑袋!他想报仇,他想将今天来犯的那个青年四肢都砍掉。但是想一想对方的身份他觉得恐怕此生也无望了,而他又无颜面对他的一众弟子,无颜面对两个儿子,他觉得自己还是就此死了的好。
林郎中身为他的知己好友,他这点心思哪里看不出来?于是出言宽慰道:“陆老哥,这次你陆家虽逢此大难,不过万幸并未有人员死亡,对方太过邪门,咱们只要……”话还未说完,只见陆鸿弈挣扎着坐起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惊恐道:“你……你是谁?”
林郎中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这文士离他不过数寸几乎快要贴着他的背了,他竟然没有一丝察觉,可见武功是高得很了。
“你身上有白老怪的一丝气息,看来刚刚是你捏碎的玉简吧?”来人正是那中年文士,他眯着眼对陆鸿弈道。
“白老怪?老夫平生所识人中并未有人叫此名字,”陆鸿弈对来人身份大致有了个猜测,略显恭敬地道,“不过给老夫那块玉佩的前辈身穿一身白衣,连胡子也是白的,不知是否前辈所指人物?”他此言自是承认玉佩是他捏碎的了。
“你受了人家恩惠却连人家叫什么也不知道,真是岂有此理。”中年文士似乎对此回答并不满意,怒道,“白老怪人呢?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遇到的他?”
陆鸿弈此时对来人身份已无怀疑,知道自己能否得报大仇全看此人了,于是振作精神,恭敬地回答道:“回前辈,晚辈是二十八年前在零陵县附近的一个不知名小山谷见到的白前辈,当时白前辈似乎身受重伤了,晚辈……”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如此恭敬地称一个中年人前辈,直把旁边的林郎中看得目瞪口呆。
“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我没问的你不要多说。”中年文士打断了陆鸿弈的回话,又问道,“你的这两层聚气修为他是如何给的你?他为何要给你?”
“前辈是说晚辈这内力么?因为当时白前辈需要晚辈帮他做一件事情,而他又嫌晚辈武功太低,所以就传了晚辈一些内力。他当时只是把手放在晚辈丹田处,晚辈感到一股极热的暖流涌了进来……咳咳咳,”陆鸿弈回答到一半气血上涌,吐了口鲜血,又继续回答道,“晚辈晕了过去,醒过来就已经有此内力了。”
中年文士脸上挂着淡淡的忧郁低声自语道:“碎婴给人传修为,看来传闻是真的了。唉……”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好似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问道:“他让你办什么事?你办成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