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拍了下手,冲着如意竖起拇指:“咱们屋里竟还是如意最有眼光,小姐吃的燕窝,那的确了不得——每一只筑窝的燕子都是拿各种珍稀药材自小养起来,光是药价也能买几十朵金燕盏了。金燕盏只能说是难买,咱们小姐吃的,那可是天下之大仅神医谷一家,别的人哪怕倾尽家财也别想尝上一口呢。”
容清沐浴完毕自里间走出来:“老远便听见散财仙子又在发言了,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坐在珠帘边的西竹赶紧放下绣筐往她身上披了件外袍,四季拿着铜勺将熏炉里的火挑得更加旺些,绿水走过去一边用内力给她烘着头发一边嘻嘻笑道:“奴婢正在给她们讲咱们神医谷出产的好东西呢。赵翩翩吃了盏燕窝便忍不住跟人炫耀,小姐你吃的东西要是摆明价码算出来岂不得吓死她。”
容清嗔她一眼未置可否,不过提起燕窝她倒想起一桩惦记许久的事情来。看向四季吉祥几人道:“你们四个原先都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可知道老夫人是否受过宫中的封赏?”
四人对视一眼,吉祥回道:“奴婢是在老夫人从老家来到赵府后便被派进福寿堂的,并不曾见老夫人受过宫中的封赏。老爷倒是曾经给老夫人请封过诰命,不过好像因为旧时的某些缘故未能如愿以偿。”
容清点点头:应当是老夫人曾入过奴籍的遗留问题了。
绿水不解:“小姐好好的问这个作甚?”
容清道:“也没什么,只是我这几日给老夫人晨省请安时注意到她屋里俸了一座碧水观音像,观音的净瓶底下有个‘敕’字,分明是宫中才有的物件,如果老夫人并未得过封赏,这佛像却是从何而来。”总不能是买的罢,买卖皇家物件那可是死罪。
“这个奴婢倒是知道的,”四季回道:“那观音像是二夫人孝敬的,就在老夫人刚来赵府不久。”
容清看向她:“二夫人得过宫中的封赏?”
“……这,也不曾有过。”
容清微微眯起眼睛:据她所知,赵府众人中得到过宫中封赏的只有赵子洲和她娘亲。赵子洲是因为办事有功,但封赏主要体现在升官上,除此之外就只是白银黄金少许以及口头嘉奖,不过取个好意头罢了。
娘亲得过两次封赏:一次是在她尚未出生之前,因为救太后娘娘有功,连带着赵子洲都能沾光得了个景安伯的爵位,封赏想来也不可能薄才是;
另一次便是灵堂之上,今圣和太后下了两道旨意,追封娘亲为大庆朝仁心郡主,并亲赐奠仪以示隆宠,封赏就更不可能少。
可容清回到赵家至今,竟连半分也没见到。
绿水立即反应过来,睁大眼睛怒火中烧:“难不成她们竟敢……”
容清止住了她未说完的话,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厚重寒光:“查,给我仔仔细细的查。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今日说的这些谁都不许透出半分。”
与此同时,相隔不过数里的王府书房之内。
霍朗坐在椅子上,跟永乐王爷汇报有关春种的事项:“……按照王爷您给的方子,最新一批用药水浸泡过的粮种已经在京郊的上百亩良田里种下了,下一批种子也在准备当中。只等咱们这边的医馆学徒将药水的制造程序操作熟练了,立刻就同药材粮种一起派往灾区。
不过田庄里于农事上最有经验的管事对新粮种并不是十分乐观,依臣之见,不如今岁只种一半田地,剩下的一半依旧种上往年留下的粮种,倘若的确效果非凡,明岁再种也不迟。”
李旭拿手指往桌案上敲了敲,半晌过后忽然问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宋国公家的小郡主最近如何?在百花苑中可还习惯?”
霍朗下意识的绷紧了脊梁,有些警觉道:“一切都好,多谢王爷关心。”
“我记得她闺名是叫思荼是罢,当真是个好名字。”李旭笑了笑,“听说生得也是极为娇俏可爱?昨日在宫中还听母后夸赞不已。”
霍朗捏紧拳头,神色愈发警觉:“也就一般般而已,比之百花苑中的其他千金还差远了。”
“真要算起来我和她才是正正经经的表兄妹呢,”李旭像是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转头看向自己的侍卫长:“若是亲上加亲,岂不成就一段佳话?”
“王爷!”霍朗猛地自椅子上站起来,“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会打她主意的!她之所以会来百花苑参加花神大会不过是宋侯爷想要折腾我罢了,若非如此我早已将她迎娶过门!”
李旭看也不看他,似是自言自语道:“不如明日就入宫请皇兄赐婚,择日不如撞日,花神节便是个成婚的大好日子……”
霍朗终于明白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触地:“卑职知错,再也不敢拿蜘蛛吓唬小世子了,求王爷大人大量饶我这一次。”
李旭不说话了,只冷冷瞧着他,直到霍朗从天灵盖里渗出一股如坠冰窟的寒意,这才缓缓道:“还有赵小姐。”
霍朗一愣,立马反应过来:“是!卑职发誓,再也不敢拿蜘蛛吓唬小世子和赵小姐了!”
李旭掸了掸袖子:“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