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昶伸手制止了他:“今日之话我就当你没说过。”

陈茂怔怔地看着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自己这明显有投效之意了,殿下怎会拒绝?

刘昶却不欲多说了,他既已打算退了,干嘛还将没彻底上船的陈茂给拉上来,以前那些彼此的试探拉拢都作废吧。

陈茂看着刘昶坚毅英俊的侧脸,发现只是短短一个多月不见,他却越发地看不懂这位大殿下了。思量片刻,他问道:“那殿下什么时候跟臣回去?这是皇上的意思。”

刘昶知道。

若不是皇帝授意,彭文石怎么可能在年关这么忙的时候把陈茂派出来请他回去。

他不想回去。

西山别院气候宜人,生活简单舒适,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提前养老的生活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过惯了这样惬意的好日子,谁愿意回朝堂上天天跟一群老头子斗心眼、唇枪舌战啊?

而且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各种应酬不断,三天两头不是饭局就是访客。

试问当代年轻人过年最讨厌什么?

不就没完没了的应酬和走不完的亲戚吗?

搁以前,刘昶有所图谋,费尽心思跟这些人打好关系倒也算值得。

但他现在都不惦记那张龙椅了,谁还耐烦应付这些虚伪的家伙。

只是父要儿回,儿不得不回。

刘昶思量片刻,笑道:“陈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回京?我与你一道。”

如此顺利,陈茂心里松了口气:“彭大人给了臣三天假,殿下看是明天还是后天启程比较合适?”

能拖一天是一天,刘昶的拖延症犯了:“后天吧,陈大人舟车劳顿了,今天好好休息,明日我带大人好好逛逛西山。

腊月十八这日,刘昶回了京。

抵达京城后,他谢绝了陈茂去户部的邀请,回府沐浴更衣后将一团棉花绑在了膝盖上。

小春子不解地看着他:“殿下,您这是作甚?”

刘昶无奈叹息:“免得待会儿跪久了,膝盖痛。”

“皇上那么疼您,怎么会让您跪很久呢!”小春子笑道。

刘昶轻轻摇头:“你不懂。”

他今日进宫是准备向他父皇表明他的态度。

虽说这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但肯定会触怒父皇,跪铁定是跑不掉的。

安庆帝看着恢复了往日意气风发模样的长子,很是满意:“不错,看来有时候僧道之言也不是半点用处都没有。看你现在好端端的,朕与皇后便放心了。”

刘昶连忙道:“是儿臣不孝,这段时间让父皇和母后担心了。”

安庆帝慈爱地看着他说:“过去便过去了,如今你既已康复,切不可偷懒,你是大哥当以身作则,给下面的弟弟妹妹们树立个好榜样。明日便继续去户部当差吧。”

刘昶拱手道:“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请父皇恩准。”

安庆帝笑眯眯地看着他:“哦,什么事,说来朕听听。”

“儿臣不想当差了。”刘昶直接说道。

安庆帝并不意外,点点头道:“你在户部三年了,换个地方也好,吏部怎么样?大理寺也不错……”

他一连挑了好几个衙门,除了兵部没有被点到,京中其他实权衙门都被一一被罗列了出来,任其挑选,这已是极大的恩宠了。

可刘昶却说:“父皇,恕儿臣愚钝惫懒,儿臣的意思是儿臣以后都不想去任何衙门当差了。”

安庆帝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不当差,那你打算做什么?种地卖萝卜?朕精心培养你,你就这么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