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臭小子的福,云木香感觉同一个路口,她至少走了不下三遍。
抬起手搭在眉毛上,遮住刺眼的阳光,她撑着花坛坐下。
“让我歇一会,我好久没走这么多路了。”
“妈妈,你好弱哦!我都不累!”
“你当然不累,我老公一直抱着你,你给我下来,一会自己走。”
“嘻嘻,爸爸也不累。”
淼淼腻歪着不愿意下。
周以臣还是给放下来,坐到云木香身边。
云木香歪头,“你脚疼不疼,一会不准再抱他,他不累晚上肯定闹着不回家。”
“心疼我。”
周以臣接过她手里的手帕,给她擦了擦额角热出的汗水,徐徐开口。
“要是不放心,晚点回家让爸再给检查检查。”
云木香轻哼一声,“算了吧你,就嘴上会说,你要真注意会惯着他。”
周以臣笑了,笑得没心没肺,那笑容里还掺了些别的小情绪,当场抢了儿子正捧着的水壶,咕咕两下喝下大半瓶水。
淼淼仰着头,震惊!
“妈妈,爸爸好像河马,咕嘟咕嘟咕嘟。”
云木香噗嗤一下笑出声,捂着肚子歪到儿子身上。
周以臣冷笑,捏着他的小鼻子,“那你就是小河马。”
云木香双手撑在花坛,看着一左一右,一大一小隔着她嬉笑闹腾。
他望着周以臣。没想到他还会有如此童真的一面,三岁拉他过家家都不乐意的人呢,以前都不这样。
坐着缓了好一会,云木香看眼表。
“最后去看眼猴子,我们就准备去吃饭,行不行。”
“我没问题。”周以臣十分服从安排。
“妈妈!我想吃牛扒。”淼淼直接开始点餐。
周以臣起身,这次没再抱淼淼,冲他伸出手,奇怪地问云木香。
“他吃过西餐?”
“姑姑请客,有一次大使馆招待外宾,我去当临时翻译,姑姑给他打包的。”
云木香收拾好东西,起身牵住儿子另一只手。
“牛扒不行,你想吃妈妈回去告诉买卖和外婆,看肉联厂什么时候能有牛肉。”
“妈妈,下馆子!家里没有的馆子里都有。”
“可妈妈进不去呀,西餐厅现在只招待外国友人。”
或者有身份地位的,需要介绍信或者证明才能进去。
她还是算了。
云木香看周以臣一眼,“儿子,你让你爸爸努力去升首长,到时候带你去吃。”
周以恒斜她一眼,“行,我努力。”
虽说牛扒没吃上,却赶上附近国营饭店的午饭荤菜里头有炸猪排。
前一面还因为他认不出猴猴,猴猴也没跑出来找他而伤心,下一秒见到猪扒就笑开花。
云木香想,小孩子有时候真好哄。
下午电影看得是《卖花姑娘》,淼淼选的,说是爸爸没看过。
美得周以臣当场又把人抱怀里,揉面团一样搓了把。
“没白累一上午。”
就是看电影过程中出现了点小意外。
吃太饱的淼淼要上厕所。
周以臣初初听见吓一跳,电影也看不下去,抬头环顾四周。
“找厕所吗?出去向后转,走到后门就能看到公厕。”
“不,我看看有没有带报纸。”
“谁看电影带报纸。”
“爸爸,爸爸,我快要憋不住啦。”
“别急别急。”周以臣还在找时,手里被塞了东西,低头借着电影屏幕的光,看清楚是卷手纸,听老婆忍着笑小声说:“快去吧。”
“爸爸!”
淼淼声音喊得四周人都看过来,周以臣一把将人夹在腋下,弯着腰包他去找厕所。
云木香揉着脸,努力让自己的视线放在大屏幕上。
就在剧情开虐,不少人开始抽泣时,云木香感觉到身旁动静,湿着眼眶扭头瞧见个陌生人要坐在身旁。
她伸手拦了下,“这里有人。”
“有人?”
对方微微抬了下帽子,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眼手中的票,这才看向前一排的空位。
“抱歉,我找错了。”
“没……”屏幕灯光猛地亮了亮,照在对方脸上,云木香心头一跳,控制着表情把话说完,“关系。”
她主动侧过腿,“你直接从这边过去距离短一点。”
电影院座椅分三块,她的位置夹在两条过道中间偏左,对方继续向左走是要快一点。
“谢谢你,女士。”
男人扶了扶帽子,礼貌地经过。
云木香看着他的背影,手攥紧布包正出神,胳膊被人拽了下。
“妈妈,爸爸好笨。”
云木香被拉回神,立马竖起手指在唇边,“嘘,公众场合小声一点,不能打扰其他人。”
她把人抱在怀里,手就摸到裤子湿哒哒,立马有种不好的预感。
淼淼扒开她的手,嘤嘤嘤小声哭。
云木香浑身僵硬地看向身边男人。
“没尿裤子,他洗手要自己爬水池,自己弄湿的裤子。”周以臣小声解释。
云木香松口气,手量了量裤子被泼湿的面积,手指又伸进裤腿里,摸着里面没阴湿才稍微安心点。
想了想,顺手从包里掏出报纸按在湿掉的裤子上吸水。
原本带着报纸是打算公园休息时垫屁股的,如今当吸水小被子了。
淼淼嘤嘤一会发现妈妈不理他,注意力放在电影上,开始哇哇哭,这时云木香把人塞到周以臣怀里,果然在影片结束,看到他肩膀上鼻涕眼泪混一块儿。
周以臣控诉,“你一个小男生眼泪为什么这么发达,比你妈妈都能哭。”
说完,却没等到反驳,他扭头,就看到云木香心不在焉地四处打探。
“找什么呢?”
“啊?”云木香还在看,“找个人。”
“找谁?”周以臣刚问完,斜侧方就走过来一个人,“女士,又见面了。”
“好巧。”
周以臣站在一旁,就看到他老婆在见到对方时,明显双眼一亮。
出于对她的了解,周以臣断定眼前这个就是老婆刚刚要找的人。
怎么?
听意思他带儿子上个厕所的时间,就被这男人钻了空子。
“爸爸!山芋!烘山芋!”
周以臣再多的想法,也被儿子这一嗓子给喊没了,他硬拽着往外走,只好跟过去。
“老婆,我和儿子去那边等你。”
“祝你玩得愉快,我就先走了。”云木香没让周以臣等。
电影院外,天光大亮,她已经瞧清楚了对方的面相。
命宫五行浊乱,不能接续相生,刑冲破害,午与午自刑。
大凡自刑的人多狠毒狡猾,入贵格则耍权谋。
丑与午相害,相害者,不认六亲,残害良善。
对方要么是汉奸,要么就是间谍。
跑不掉。
云木香离开时不小心同对方撞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后才离开。
男人身边很快就站过来一个人。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她发现了?”
“应该是,在电影院里她看了我好几次,刚刚出来也在找人,我们相互不认识,你说她为什么找我?”
“我找人把她做了。”
“别打草惊蛇,成语是这么说的吧?先找人盯着。”
……
“那人是谁?”
周以臣接过山芋递到云木香面前,另一只空着的手摊开,掌心向上,“付钱。”
云木香冲着掌心拍一下,才掏出来个纽扣手包,“你的钱呢?”
周以臣默默鼻子,把淼淼推出来。
“给儿子买零食了,淼淼,好吃吗?”
正沉浸在山芋香甜味道里淼淼只听见后面一句,小脑袋一点一点,嘴巴正忙着给山芋散热。
云木香轻哼,也不戳破。
她状似无意地拉回话题,“至于刚刚那个人,就电影院里认错自己的位置,看你的位置空着,差点坐你哪儿,这个同志也是倒霉,电影都放一半了才来,前面好多都没看到。”
“这么关注。”周以臣顿一下,伸手拉了下媳妇的包,掏出她的小靶镜照着自己,“没见你对我这么关注。”
镜子角落里,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戴着草帽,双手插兜像是在随意晃荡,眼神却时不时往他们这看。
云木香没想到周以臣发现这么快、
她伸手要抢镜子,“玩儿了一天,回家吧。”
周以臣轻嗯,把镜子换回来,弯腰把儿子抱起来朝自行车走去、
“走喽,回家。”
自行车被蹬走,跟着的人冒出来站在路边,手里头掏出铁丝,戳进锁眼里,三两下就开了锁,推出来骑上,追在对方后面。
周以臣说:“顺路去接爸下班吧。”
云木香想得多,“会不会有麻烦?”
刚说完,在转弯的时候发现身后追来的人,双手抓住周以臣的衣服,戳着腰,“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那就甩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