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邓仪,懿儿怕是再无婚嫁之望……
邓仪这种奢遮人物,自己得不到的,怎么会允许其他人得到。
气从心肺一路顶到嗓子眼,乔朗第一次觉得进退不得,向前走是绝路,向后退是断崖。
乔朗尽量摒弃掉所有的私人情感,声音却轻抖,“……不行就让懿儿去山上做姑子,或者假死,送得远远的。”
雍王和邓仪,哪个是好惹的。
一旦二人中的某个,将事情抖出去,乔昭懿都必死无疑。
雍王下套,却让邓仪得利,前者是皇家丑闻,后者是和太监有染,无论哪个,懿儿都要被扒下层皮。
就算不传出去,这也是一把悬在颈侧的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要了乔昭懿的命。
高叙被辱至此,动不得邓仪,还动不得懿儿吗?
林氏哭得不能自己,“老爷,你再想想办法,我舍不得……舍不得啊……”
……
此时的岑府。
姜归宁坐在花园,不断地用扇子扇风。
其实已过秋分,天越来越凉,怕冷的已经在衣裳里面再加一层,哪还用得着扇子,但夫人气急,谁也不敢劝。
姜归宁想到寿宴上的事,就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愤愤道:“还早些给侑之做打算,打算什么?!一个个的长舌妇,自己家没管明白,就开始管我们家的事了!”
打算二字,说得轻巧,只是拐着弯要让他们家给岑聿准备棺材。
这话真是戳到姜归宁的肺管子了。
姜归宁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去那几户人家闹上一番。
她忍了又忍,扇子扇得快出残影,还不解气:“不就是我拒了他们家的女儿,对我怀恨在心吗?真是气死我了。”
她在湖边喋喋不休,将几府家眷说了个遍,还没说够,就有丫鬟来找,“夫人,少爷找您。”
姜归宁烦得要死,连带自己儿子也吐槽:“找找找,找什么找,不是给我添堵,就是给我气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爹!”
“谁家尚书夫人做成我这样?简直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但嘴里说着,人还是起身,快步向正房走。
自打过了十二,岑聿便不像小时和她亲近,她想给人抱在怀里亲亲都不得,既如此也就罢了。
偏长大后,也不知道这个家谁是长辈。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给自己生个活爹。
不就是嫌她做事脑子不够用吗?
她气着走到正房,摆着高门娘子的款坐在凳上,只贴了个边儿,动作娴雅极了,只语调拉长,表露不满:“大忙人还知道有娘在呢,头一次见有事不找你爹,来找你娘的。”
说完,她想起下午回来,岑文镛拉着她小声耳语的话。
对方说她给儿子逼得太紧,本来儿子身体就不好,小心再给脑袋逼出病来。
姜归宁不满,有什么事不能和她说,找他爹告什么状。
岑聿:“……此事父亲办不得,还是母亲出面稳妥些。”
姜归宁难得听岑聿的恭维话,撑着样子看过去:“既如此,你便说说看,母亲说不准就给你做了。”
岑聿:“还请母亲明日去乔府提亲,儿子想娶乔家四姑娘。”
姜归宁:“……?”
她坐在原处,一时脑子都没转过个儿,就愣愣地任凭声音在脑中盘桓,她儿子要去岑家提亲。
……提亲?
提亲?!
提亲!!!
姜归宁被喜悦冲昏头脑,都顾不得还要摆娘亲的谱,唰地从凳子上起身,不敢置信地问:“你要母亲做什么?”
她连后面的乔府二字都给忽略了,满脑子都是“提亲”。
姜归宁活像青天白日地见了鬼,她儿子竟然有想通的一天,她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儿媳的影。
没想到,今天突然来了信儿!
姜归宁都不敢讲“提亲”二字,生怕刚才听见的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岑聿:“……请母亲去乔府提亲。”
提亲!
真的是提亲!
姜归宁被巨大喜悦冲昏头脑,再绷不住自心底迸发的喜悦,激动之下,连刚才生气的点都想不到,宛如焕发第二春。
她急急走过去,站定在岑聿身前,压抑着声音小声问道:“这没有旁人,你再跟娘重复一遍,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岑聿:“…………”
岑聿只好再说一遍,末了,慢慢道:“还请娘礼重乔家。”
姜归宁听见儿子重复三遍,人仿佛置身云端,走起路来脚下轻飘飘的。
“放心,放心!娘明天就去!”
东西早在裴绾一来之前,就备下了,姜归宁差嬷嬷去整理一番,怕对方觉得不够重视,又额外添了许多。
这时,她想起儿子要提亲的人家,喜悦的心凉了不少。
乔家素来不喜欢岑家。
乔家四姑娘,近来京中又颇有名声,许多人家抢着要,若是看不上岑府……
姜归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呼吸都缓慢下来。
晚上,岑文镛夜钓回来,见姜归宁抱着一张红礼单,坐在床上,患得患失。
岑文镛左右一看,见除了姜归宁自娘家带来的贴身嬷嬷,左右再无一人,忍不住笑问道:“这又怎么了?难不成又和母亲生起气来?”
姜归宁抱着礼单,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满脸纠结:“侑之让我明天去乔府提亲,可你知道,乔朗和你关系不大好,对方要是不同意可怎么办。”
岑文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