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农民起义军一般多在乡土打转转,毕竟知根知底,熟悉地理人情,少有抛弃故土,敢去往人生地不熟的外省发展的。
这猝不及防的进兵结果就是,太平军昼夜急速行军,两日后即占领沿途的兴国县城。整个县城在太平军到来时已无人把守,知县商昌早一天前遁逃,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
经过短暂的停顿,及补充食盐物资,隔日太平军再度分头出发。
夏诚的行军营列里在北上过程中,也被新分配来了几个引路的向导,他们是股新近来投的湘南天地会会众,此次进军目标直至指湘南彬洲。
首义太平诸王没有一个是湖南人,对湖南也不多了解,但太平军能做出北上入湘的决定,很大程度上是新下南来的这些投奔天地会会众的影响。
1852年5月2号,也就是刚刚十几天前,湘南彬洲天地会起义,旋为清军总兵孙应照镇压,首领刘代伟被杀,李严通率三百余部逃入桂林一带,加入了围攻桂林城太平军内。
对太平首领们说起湘南情形,匪盗滋生遍地,民生困苦不堪,流民遍地成群,人心不定且多思乱,天地会众香堂甚多,起义此起彼伏,官府防守兵备经过先前抽调入桂,以及湘南四处平乱,力量极为薄弱。
他们愿为向导,引大军前去攻夺。
这使得太平军高层暂时丢开疑虑,军力直指湘南彬洲一带。
其后清军除刘长清督率兵马尾随追击外,还有一支新到没两天的由湖南提督余万清督率的千余入桂解围的湖南援兵。
余万清尚未与太平军交过几次手,太平军却开始往湖南方向窜入,这使得湖广总督程矞采几乎一日三惊,感觉自己派兵去救别人,没成想倒把狼给自己招来了。
急下令余万清率师回防,同时又令向荣带师来湖南助剿,可广西巡抚邹鸣鹤却不肯放向荣离去,唯恐太平军杀个回马枪。
城内的向荣也不想自找麻烦,大垌一战结果尤未远去,追剿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何必落个追剿不利的罪名呢?
只派刘长清为首,带领诸将追击,他借口背痛,带少部分亲信将领留守桂林。
这确实是一场烂仗,他不想背锅。
在彻底明确太平军大队北上全、彬州城一带之后,清军南线阳朔一带才取消戒严与封锁。南路防线一带清军开始拥军北上,同时赛尚阿由阳朔赶赴桂林商讨。
虽说太平军大队已经远去,可桂林城池仍然戒严,城门除军队进出外,一律紧闭,抵达城下的赛尚阿匆促间,登的搭墙云梯入的城。
时人讥讽:“传道桂林烽火熄,儿童又指相公归。”
太平军水路大军于赛尚阿从阳朔往桂林出发的前一天,同样抵达全州城下,此时的全州城已收到消息闭城戒严。
太平军高层与城外短暂商讨停留后,决定绕城北上。
夏诚的部队也已经走过全州城外,北上离城有了两三里地。
“轰隆!”身后城头不出意外的传来一声炮响,接着远处隐隐传来了喧哗之身,夏诚闭起了眼睛,果不其然,唉,命也。
“全军回身,血洗全州!”一马骑兵持黄绸杆旗从后急赶来,边喊边驰,不一会儿,高叫着从夏诚部队身侧涌过,往前方队伍涌去。
夏诚止马撤缰,招呼部队,开始返身反攻城池。
全州城的面积是永安城的一倍之多,垛口九百多,炮台18座,规模不及桂林,但城防坚固难攻。
这是一座中等城市,规模可比永安难打的多。
署理知州曹燮培又早早在城里囤下了兵,除了他招募的三百壮丁外,还有湖南都司武昌显率领南下援救桂林的四百兵勇经过全州城时被他留下了,加以城防营兵,守城兵力过千余人。
显然太平军高层是通过闻讯是了解到这个情况的,不然也不会放弃攻城,队伍绕城从城西柳山山麓北上。
但城头守军不这么想,太平军大队正要城下过完,城外余下经过的只有后队部分,城楼上一帮兵丁外带一个参将,看见后卫军中有黄轿一乘,在后队押头,大帮人紧紧簇拥着它。
有一老炮手精通瞄射,十有七中,被参将及众人见其状,纷纷起哄要试射其能,城头恰此时传来命令,要对着城外太平军尾队开上几炮,结果只这一发,城外人群轿子翻身倒地,抬轿者死亡二人,冯云山当场重伤。
引的后队太平军当场大哗,怒而攻城,消息刚及传开,杨秀清立即下令停止进军,全军整体回军攻城。
冯云山是拜上帝教的实际创始人,不少教众是他一手发现并提拔的,在众人心里是如父如兄的存在,怎可用炮打他,众人激起愤怒,架炮猛轰城垣,搭梯子攻城。
当时,署理知州曹燮培是新上任的,与原来权知州事的瑞麟,正在办理移交手续,原知州瑞麟是满人,早早见太平军势大逼近,忙走了门路关系,要调往他处,结果迟走一步,也被围在城里。
新官上任三把火,曹燮培不想惹太平军,但也不怕,他见太平军大队要走过了,对绕城路过北上的“长毛”多少什么也不做的话,倒也多少有些不好说,于是下令对着太平军尾队乱放几炮意思意思,反正后面尾追的清军也离的不太远。
结果城头只一炮,就跟中奖了的一样捅了马蜂窝。
同样对于冯云山的中炮,夏诚本人来说,不是他预防不了,他完全可以预防住。
但这对他没有实在好处,冯云山如不受伤,那在蓑衣渡就不会死,后勤大权就不会握回到杨秀清手里,到时候萧朝贵也不一定会去攻打长沙。
天王洪秀全有了强力支持者,最后战略方向商讨,很可能一窝蜂的涌向河南,也不一定会涌军溯江而上,定都南京去。
这夏诚赌不起,也不敢赌,他现在就在这条船上,在久远未来的触礁之前,他是不敢去试着早早拨改船的方向,说不定刚拨过就触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