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兵者——势也——纵江伐城(2)

我来自天朝 但丁的手 5599 字 5个月前

出了陡水湖,两岸侧出现了大量渔家村户船只,时不时有人因河道划动水花声,自岸边舟叶乌蓬里挣扎起身、揉着迷糊眼睛,自蓬边探半头出看,这一看就是瞌睡全无。

有些睡住船只的、在看清河道大船上火把人影模样后,觉得阵势不对,又急缩头回去,唯恐牵连自己,也有一些看是“清军”样式旗帜,并不害怕,只是探头探脑的篷子边露眼瞧着。

十几只大船顺上犹江而下,上犹江和章水在南康三江乡的三江口汇合成章江。而章江河段始于三江口,终于赣州北城墙角的角楼八境台,流程29公里。

一夜行舟,天色渐入黎明之前,太平军开始驶入章江,天角山地已经有了些色彩,时不时有些许早起的渔船乌蓬从黎明时分水雾气中由上滑下。

夏诚看着先逐渐映入眼帘的西河小船浮桥,这是一条由百多只小舟板并束之以缆绳相连而成,横贯章江。

望着突然出现的“拦路虎”,夏诚有些不明情况,他一挥手,手下自有人牵叫着押上一个名叫“谭八侉子”的绸衣水手头子。

“这桥上怎么个情况?”

“这是西河浮桥,连接章江对岸的杨梅渡,用以沟通黄金镇一带。”

谭八侉子见这些长发“蛮人”并不伤害自己,而且说话还算比较和气,老老实实介绍着船桥的来历,并言明眼前这样船只组成浮桥不止一座。

原来自宋代赣州经济有了较大发展,为了方便与外面的沟通,于是就在赣州城两侧的章、贡两河上先后建造铺就了南河、西河、东河三座船舟浮桥以沟通城乡。

同时主要用于收取过船费和进行往来货船对城区的货物集散地。其中西河、南河两座浮桥为章江上下两处,东河浮桥为贡江一处位处赣城另一侧。

船桥通常自清晨辰时至巳时(9点~11)划开,供过往船只穿过,午时至下午三点多划闭合,供行人行走之用,从三点开始,截止太阳落山再次打开,太阳落山后关闭住,防止有夜间货船不交水路钱私下。

夏诚看着船桥东边岸上,并不见赣州城墙模样,有一个渡口牌,上悬红灯笼,下面好像是个官制度铺舍。他问这谭八侉子道:“不是说赣州城三面环水吗?这靠水西南边的城墙呢?还有其他两座船桥也是这样并不接城门,临江也有一大片空地距离吗?”

夏诚问询的同时,他心里开始考虑一会儿攻城的布兵情况,自己是突袭,自然是四下下手为好,所以他准备进行多点城门袭击进攻,想来,总有一个能得手。

“不,前面的西船桥处和东船桥两处各位处于章江、贡江两主道开始处,因上接赣江主流,船桥正对为西津门和建春门,这两处过船桥,只上岸一二十来步就进了城里,不像这边,上岸还有走三四里路,才能进城门镇南门,不过那边……”

“河道上什么人,哪儿来的兵马?”这时渡口牌下的官制度铺舍里,好像有人早起了,发现了河道的大量船只。

从远处渡口传来较大的一个疑问声音,在这黎明时分的万籁俱寂里,各外响耳。

船板上的夏诚拿着单筒黄铜望远筒望着,只见凌晨依稀之中,有个等着清廷不入品顶子的官衣小吏,在渡口撒尿的同时,疑惑叫喊着,似乎是没有接到公文,却有“清”字船只大量调头回来了,而觉得有些奇怪着。并且他可能因船头插绑的“清”字旗而放松了警惕,问询撒完尿过后,从渡口浮船桥头径直走了过来。

夏诚有些不愿多事且不耐烦的抿了下嘴,他随即侧皱眉看了看一侧的谭八侉子,谭八侉子看着夏诚有些示意的脸,忙跪于地,拱手急求道:

“小大人、小大人,求你饶了小人,求你饶了小人,小人带着这一帮人,全凭赣州水运讨生活,都上有老下有小的,如果我这时喊一嗓子,到时官府一抬手,就能要了我全家的小命!”。

“卢盛!”夏诚随即看向后面自己的将领们,朝里叫了声。

“大人,卑职在此!”

“那时让你冲杀下芭蕉垅时,专让你们其中上千人换上清军服饰的用处到了。你先带其内五百人,先下去将这儿清吏铺舍解决了,然后谨慎些,分成前后人少人多模样,听我北面声响或看准时机,去突袭夺了镇南门!”

夏诚说完之后,又看着跪地有些发颤的谭八侉子,笑了笑的同时,脸色语气又一发狠,笑道。

“另外,这位船家大哥,暂时需要你帮忙,所以我可由不得你了!你帮我们打胜了,你才有活路,不然我会放出消息说你是我们的内应,到时官府怎么想,就不关我事了!”

说着对两侧兵丁做一手势。

谭八侉子被夏诚身侧几个亲信兵丁硬给端扶了起来,根本不顾惜他还是腿软不稳。

浮桥上的清吏来人看着一群人从其船头网梯子上下来,个个相继跳到浮桥上,他感觉这股“清军”给他的感觉是有些怪,反正只觉得是心里有些异常。

看着有些人跳下船时好像不小心,多少好像是外漏的长头发,他更是差异疑瞧,但仅此而已,毕竟他在江西没人见过“长毛”,更不知长毛什么样子。

心里虽然不安,但很快他看到了船桥上被几个兵丁从船上“依扶”下来、挤在浮桥最前的谭八侉子,心里又有了些放心。

这人他认识,谭家庶出老八,谭老爷醉酒后和一个烧火丫头的产物,上不得台面,被时常指派去押运货物,这次让他看顾征调船只。

对于“官兵”出现的长头发,他心里开始有了自我解释,觉得这些人有长头发,可能是“清军”打了十天半个月的仗,没工夫理发、或者人数太多,乡里缺少理头匠导致的“蓬发异常”。

毕竟他常和搞水运的谭八侉子打交道,作为专门在此盯船收税的他,管带七八个此时尤在铺舍睡觉的懒散差役,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时遇上谭八侉子,谭八侉子还要专门请他去吃喝几顿嘞。

心情或许是想到了可能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再能蹭吃他一顿,毕竟征调他谭家货船文凭配书是经自己手上办的,如今看样子“剿灭回师”,这谭八侉子想要早点拿回船去做生意,可不得有求于他。

几步上前,正要打个招呼的他,被迎面上来的一个长发清军,几步撞上正面,他甚至来不及躲避,腰侧就是一“匕首”,他喘着粗气被其连人带匕首推到了江里。

卢盛回头一挥手,哗啦啦的几十人跟他从浮桥上急跑上去,冲向了不远渡口侧的铺舍,船上的人看着几十个人影上岸,八九个围住外面,另十几个潜入铺舍。

不久一个血淋淋的人跑了出来,被埋伏在院外的人一拥而上,几刀砍死。

浮桥被铺舍里办完事的人从院落里出来后,上桥拿着着专门牵引的锁划拉开船只江面行走的距离。

在将谭八侉子重新送上船后,在夏诚带领下,其余船只继续沿江道划动前进,朝向西津门,只留一艘大船侧划着靠向铺舍渡口。

随着船只划动,半个小时过后,稍顺流有向东北向的弯转前进,城墙也开始显现在人们的眼前,并逐渐的在章江侧旁清晰起来。

看着章江水侧注流入不远处沿城墙脚的护城河,城墙紧贴章江的部分到了,一座浮桥又浮现眼前,连接漳州岸上部分,正对上岸边十几米开外的西津门。

天色此时开始放亮,夏诚示意下,三四只大小船只开始往西津门上靠了上去。

“什么人?”

城头传来叫声,有两个兵探出头来在问话。

船上扮好了清军将佐装束的崔拔跳下船来,带人上前几步叫道:“自己人,快开门。老子打长毛累死了,赶紧让老子进城歇歇,潇洒潇洒!”

“长毛剿灭了么?”“喂你到底是谁啊?”

城头那两个兵各问各的,崔拔乘机骂道:“赶紧开门,本将没工夫和你们两个小兵磨牙。”

说话的同时拍自己身上将佐服饰的灰土,显得一副懒得和下等人说话的语气。

“不清楚你是谁,我们不会开门的!”两个兵里左边这个继续说道。

“你TMD是谁,三番两次的找麻烦,敢给老子报号吗?信不信老子进去交过公文,把你皮拔喽!”

城头两人闻言悄然缩了回去,唯恐被下面穿千总服饰的记住。

不一会儿,城头上来了个清军哨官打扮的军官,他陪着笑,说道:“下面人不懂规矩,千总大人别生气,不过千总大人您是谁?哪儿人呢?我好像没有见过……”

“我是吉安府的千总,后面调到山里去打长毛的,快点开门,我的弟兄留血又流汗的都饿坏了。”

“那个……恕我直言,我好像没有听到见过你这位千总……?”

“怎么!”崔拔机智的打断了他的话,“吉安府派不派兵,还有和你个赣州城里的哨官汇报一声不成?”

“不是……那个你……”

“弟兄们,咱们回去吧!”崔拔见他还要问,直接转过身,对着已经上岸的两百来个清军装扮的人道。

“既然他们不要我们入城,那我这前线军需各府账簿报备,也就不用交给赣州府留存了,到时候赣州府和吉安府军需账簿记录对不上,打了大半个月,他们和咱们接近五六千人出战的兵丁的饷银解拨不下来,闹出什么事情来,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崔拔瞎说八道一气,转身就要走的模样,可把城头那哨官吓坏了,他急怕耽误了正事,大家找他算账,急忙道:“大人别生气,我马上把城门打开,快把城门打开!”

夏诚看着西津门的城门从内被人打开了些,有些握拳的喜不自胜,“嘭!”恰此时,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像是卢盛方向传来的,接着“噼里啪啦”大响起来,看样子是交上了火。

随着火枪响起,那哨官急的脸都扭曲了,朝内高叫道:“快关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