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云醒来时,东边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青冥镖局众人围坐四周,见他转醒,喜道:“飞云,你总算醒了。”上官子吟长舒了一口气,道:“大哥,你昨晚可吓坏我啦。”
上官飞云微微一笑,忽觉背心处传来一股暖流,知道是杨碧影在替自己运功疗伤,道:“杨伯伯,我感觉好多啦,你不必再为我耗费真气了。”杨碧影却不答话,又替他将体内真气周转了一个周天,这才罢手。
上官飞云回身瞧去,见杨碧影神色憔悴,满头汗水,当即跪拜道:“多谢杨伯伯救命之恩。”杨碧影扶起上官飞云,摇头叹道:“你这孩子,今后若再这般客气,我可要生气了。”上官飞云应道:“是,飞云谨记杨伯伯之言。”青冥镖局众人见他如此一板一眼,不由哈哈大笑。上官飞云似乎亦觉自己过于呆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哪想才笑了两声,便是一阵咳嗽。
杨碧影抚了抚上官飞云的背,替他疏导内息,道:“何不鸣的‘炎掌’非同寻常,你看似虽无大碍,但炎阳之气深入体内,难以尽数逼出,若不悉心调理,只怕以后留下病根。”上官子吟沉吟道:“我曾在一本医书上看见过银针拔毒之法,兴许能祛除大哥体内的炎阳之气,不如一试。”
杨碧影点头道:“如此甚好。此处距离长安城不远,咱们先到城中,再做计较。”当下众人绕过那片树林,行了将近大半日,到得长安。众人兵分两路,杨碧影和上官子吟带着上官飞云前往医馆,李珲则带着镖局其余人寻客栈住下。
医馆的郎中是名年过花甲的老者,虽然在长安城内口碑极好,但对于这种江湖内伤毕竟有些束手无策,替上官飞云把过脉后,只能开出一张性寒祛热的药方。上官子吟讨来些银针,依着书中所说,替上官飞云针灸拔毒,但一连医了两三天,始终无法将上官飞云体内的火毒拔尽。
无奈之下,上官子吟拿出一本书册来,道:“大哥,不如试试这个。”上官飞云瞧了一眼,奇道:“咦,这是何不鸣的‘炎掌’秘籍?”上官子吟道:“那晚我本想将它扔掉,后来又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日后与何不鸣交手,也好占得上风,便留了下来。这里面既然记有‘炎掌’的修习之法,说不定能解了你体内的火毒。”
上官飞云觉得有理,接过秘籍,按照书中所记的炎阳真气运转内力,只过了盏茶功夫,体内炎阳之气便渐趋平和,被他缓缓纳入丹田之中。一时间,只觉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适,忍不住赞道:“‘炎掌’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上官子吟见他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喜道:“无恙便好,这本秘籍本就是何不鸣给你的,大哥你且收好,日后多加练习。”上官飞云踌躇道:“话虽如此,但何不鸣他……”上官子吟摆手道:“荀子有言:‘君子性非异也,擅假于物也’,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正是因为擅假外物,汲他之长。大哥你只管练便是,管那何不鸣作甚?”
上官飞云想了想,点头应承,蓦地想起一事来,问道:“子吟,那晚你被天壬所伤,如今可好?”上官子吟笑道:“那暗器虽然有毒,所幸只是皮外伤,杨伯伯当即就替我将毒逼了出来。大哥既已痊愈,我这就告诉大伙去,免得他们为你担心。”
青冥镖局众人听闻上官飞云痊愈,皆是大喜,杨碧影又特意差人去药铺购了几味人参,炖了参汤给上官飞云滋补身子。众人在长安停了几日,整顿人马,便回金陵而去。这一路上再无危机,众人愁眉尽舒,谈论沿路风土人情,走走停停,好不轻松。
金陵城乃六朝古都,自古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城内有一条河,名曰“秦淮”,将金陵城分为南北两半。从南朝开始,秦淮河就成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两岸店面林立,浓酒笙歌,无数商船昼夜往来河上,许多歌女寄身其中,轻歌曼舞,丝竹飘渺。杜甫有诗:“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说的便是这秦淮河。
秦淮河南岸有一巷陌,相传为三国时期吴国戍守石头城的部队营房所在地,因当时军士都穿着黑色制服,故而此巷以“乌衣”为名。后来东晋开国元勋王导和指挥淝水之战的谢安都住在这里,自此乌衣巷便成为王、谢等豪门大族的住宅区。诗人刘禹锡的名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写的便是这乌衣巷。
青冥镖局正在那乌衣巷口处,门前两只石雕苍鹰双翅尽展,头指青冥,作万里腾飞之状。还未走近镖局,便有一群人呼喝着迎了上来,口中不停地喊着:“总镖头辛苦了。”
当先两人乃一男一女,男的约莫二十出头,穿一身藏青衣衫,虽算不得英俊,却也是一表人才,唤杨碧影“师父”;女的正值韶华之龄,着一袭杏黄长裙,一对柳叶弯眉下生得两汪秋水,隽秀的鼻子和娇俏的樱唇相得益彰,双颊隐隐泛起几分羞怯,倍惹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