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碧影将思绪从二十八年前拉了回来,叹气道:“自从那次杏树林一别后,我再不曾见过上官盟主。后来河清海晏,天下太平,我本想去拜会上官盟主,一瞻英雄风采,却再也探听不到半点关于上官盟主的消息,原来他隐居在了昆仑山下。哎,上官盟主英雄一世,不想最后却被小人所害,哀哉!痛哉!”言及此处,不觉怆然而下。
上官兄弟、李珲、姚琨四人亦觉难过,低垂着头,默然不语。玉面蝴蝶却大惊道:“什么?上官孤峰死了?哈哈,死了,可惜却便宜他了。”上官飞云忍不住就是一怒,正要出手教训玉面蝴蝶,上官子吟却抢先伸出手,掴了玉面蝴蝶一个巴掌,叱道:“先父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么?”
玉面蝴蝶冷笑道:“我不但要叫,还要骂他!上官孤峰这个畜——”话未说完,又被上官子吟打了个耳光。上官子吟平日里温文尔雅,但听见有人辱及父亲,却不由大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上官子吟怒道:“你这恶贼,再骂一句试试。”玉面蝴蝶还待开口,上官子吟却哼道:“我倒要瞧瞧你这恶贼是何面目。”左手一伸,将玉面蝴蝶的白玉面具拿了下来。只见那玉面蝴蝶面色苍白,鼻梁高耸,瞧着年岁约莫四十左右,虽是一头黑发,眼瞳却呈棕黄,瞧来似是东西人士通婚所生。
上官子吟指着他的面门,戟指骂道:“说,你与魔教到底是何关系?老实交代,兴许我们会放你一马。”便在此时,忽听林间声响,却是赵总镖头和王老爷子赶了过来。二人瞧见玉面蝴蝶被擒,大喜道:“杨总镖头英雄无敌,子吟小兄弟神机妙算,总算擒住这厮了。”
玉面蝴蝶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冷笑不语。上官子吟叱道:“恶贼,你笑什么?”玉面蝴蝶冷笑道:“我笑你们张口魔教,闭口魔教,显是对其害怕已极。陌教虽已灭亡十多年了,想不到余威犹在,用你们中原话说正是‘死诸葛吓走活仲达’。华夏之人果然尽是些胆小如鼠,不分是非之辈,哈哈。”
姚琨本就是火爆性子,闻言大怒,喝道:“住口。”挥拳便要打去,却被李珲拉住。姚琨气道:“李大哥,你拉我作甚?”李珲道:“我瞧他似乎语犹未尽,话中有话,咱们且听总镖头如何打算。”姚琨怒哼一声,甩开李珲的手臂,终究却忍住了。
杨碧影面色一沉,问道:“玉面蝴蝶,我且问你,我们如何不分是非了?”玉面蝴蝶反问道:“那你又如何断定我是陌教之人了?”杨碧影道:“‘六道轮回掌’乃魔教独门武功,听闻若非是明暗十使以上或于教有功之人,根本无缘习得此掌,你若不是魔教门人,又怎会那套掌法?”玉面蝴蝶狂笑道:“会‘六道轮回掌’便是陌教之人了么?那套掌法虽是独门武功,却非不传之秘。”
不知怎地,上官飞云忽地想起何不鸣来。他和上官子吟本来笃定何不鸣与孙尘封是杀害全村的凶手,但自从终南山下那晚遇到何不鸣后,他却隐隐有些质疑先前的推测,偏生海晏村众人身上的“炎掌”伤势确凿,作不得半分假,而何不鸣又疯疯颠颠,对那日海晏村发生一切都记不得,弄得他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此时,他见玉面蝴蝶话中有话,故意问道:“这么说来,你不是陌教之人了?”玉面蝴蝶冷哼一声,算是答复。姚琨怒目道:“有话便好好说,这般哼哼唧唧,烦是不烦?当心我一枪结果了你!”说着,提着手中长枪,做个虚刺的姿势。
玉面蝴蝶啐道:“呸,怕你么!我玉面蝴蝶早已看淡了世事,死则死矣,有何惧哉?却不容你们随便栽赃陷害于我。”杨碧影听他说得豪气,皱眉道:“哦?我们如何栽赃陷害了?你且说来听听。”玉面蝴蝶道:“我向来便是孤身一人,无门无派,天山众人都唤我作‘独行客’,你们怎地恁说我是陌教之人?”李珲道:“总镖头早已问过你,若你不是魔教门人,又怎会‘六道轮回掌’。”
玉面蝴蝶道:“陌教在你们华夏人眼中乃邪门歪道,在我们天山却是受众人景仰的圣教。”在场众人大都是明理之人,虽对陌教的恶行深恶痛绝,却觉玉面蝴蝶此言不无道理,唯有姚琨怒意盈胸口,骂道:“妖言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