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众人先是经过长途跋涉,后又忙着应付玉面蝴蝶,疲惫不堪。是以玉面蝴蝶被擒后,杨碧影没再接什么大镖,偶有些小单生意,都交由姚琨处理,上官兄弟、李珲等人则随杨碧影留在镖局。闲来无事,杨碧影便让爱女杨婧伊领着上官兄弟游览金陵城内各处古迹,三个年轻人在一起游玩嬉闹,感情日笃。
想那玉面蝴蝶被擒实乃江湖大事,金陵城官府重金奖赏青冥镖局,还张贴告示大肆褒扬杨碧影和上官兄弟诸人。一夜之间,上官兄弟的名字传遍金陵,妇孺皆知。不足半月,整个江南地区乃至中原内外都听说了这对兄弟的英雄事迹,便连先前他们勇斗天干、智取地支之事,也被传开了。
秋去冬来,天气渐冷,这一日正值腊八,后院的菊花已然凋谢了十之七八,寒梅却抽出满树的花苞来。上官兄弟和杨氏父女等人在观妍亭置了一个火盆,一边煮茶饮酒,一边赏花闲聊,好不惬意。哪知聊到后来,杨碧影却暗自神伤,久不能言。原来杨婧伊的母亲正是在这寒梅初绽之际,因病西去的。
杨碧影触景伤情,酒意上涌,不由讲了许多当年他与杨婧伊母亲的夫妻琐事,却惹得杨婧伊思母之情狂溢而出,泪光涟涟。上官兄弟忙出言安慰杨氏父女。杨碧影不愧为当世豪杰,拿得起放得下,转瞬之间便将那份感情又埋在了心底深处。但杨婧伊却是心思细腻的女儿家,听得上官兄弟的安慰,愈发觉得难过,一头扑倒在杨碧影的怀中,哭得更加厉害。
上官飞云本就不善言辞,瞧见佳人掉泪,顿时不知所措,只知不停地说:“婧伊,莫哭。”幸而上官子吟机敏乖巧,巧舌如簧,变着法子逗杨婧伊,好不容易,总算让佳人忘却烦恼,破涕为笑。
是夜,上官飞云辗转难眠,脑中尽是白日里杨婧伊哭泣的模样,不由心中一痛,想起上官孤峰和自己的生身父母来。心烦意乱之下,披了外衣,起身去找上官子吟,欲和兄弟一吐心事,哪想叩门许久,上官子吟却无半点反应,想来是睡熟了。
上官飞云颓然回房,蓦地瞧见墙壁上挂着的那口被何不鸣折断的蔽日剑。此剑乃上官孤峰生前佩剑,虽已断为两截,上官飞云却一直不舍得丢弃。杨碧影知道上官飞云将其视为珍宝,曾找过多位铸剑名匠,欲重铸此剑,但那些铸剑师只看了一眼,便说此剑材质奇特,工艺奇高,非他们力所能及。杨碧影只好作罢,花重金为上官飞云重新订制一口宝剑,名曰“飞云”。
此刻,上官飞云瞧见那柄断剑,思亲之情更甚,不由长叹一声,拿了床头的飞云剑,去院中舞起上官氏家传的“寒雪剑法”。剑光如雪,寒意凛凛,与夜空的冷月相映成辉。一套剑法舞罢,上官飞云已是大汗淋漓,忽听一个女子声音道:“飞云哥哥,好剑法。”循声望去,一棵梅树后俏生生地立着一人,正是杨婧伊。
上官飞云怔道:“这么晚了,婧伊怎地还未休息?”杨婧伊莞尔道:“飞云哥哥,你不也一样。”上官飞云道:“我……我睡不着,便出来练练剑法。”
杨婧伊捧着一件大氅,自梅树后缓缓走出,道:“夜沉如水,露重霜寒,飞云哥哥快擦擦汗水,披上件衣服吧,当心着凉啦。”伸手递过一方丝巾。她较上官飞云晚一步到得后院,见上官飞云正在舞剑,料得他舞罢剑法必定汗湿衣裳,便回房为他拿了一件外衣。
上官飞云胸中泛起一阵暖意,激动道:“谢谢你,婧伊,你真好。”杨婧伊脸上蓦地一红,轻声道:“飞云哥哥这是哪里话?千万莫要和婧伊客气。”上官飞云穿上大氅,接过丝巾轻轻擦拭着额头汗水,只觉丝巾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由心神皆醉。
杨婧伊抬眼望着上官飞云,道:“恕婧伊多言,飞云哥哥可是有何心事,才难以入眠?不妨和婧伊讲讲,兴许会舒服一些。”上官飞云叹了口气,赧然道:“我……我想爹娘了。”若要他在旁人面前诉说思亲之情,必定难以启齿,但不知为何,对着杨婧伊他却丝毫不觉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