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碧影瞧出上官飞云心怀愧疚,摆手道:“无妨,不过一口剑罢了,莫要放在心上。”姚琨奇道:“铸剑的师傅在咱们金陵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名匠了,飞云剑虽比不得名剑阁神兵,却也非寻常之物,岂会这般脆弱,说断便断?”
上官飞云如实说了,上官子吟大惊道:“什么?何不鸣也在名剑阁?”先前肖欣只顾夸赞秦空,却没提及何不鸣。杨婧伊问道:“那位何不鸣便是飞云哥哥和子吟哥哥的大仇人吗?”上官飞云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上官子吟怫然道:“何不鸣与孙尘封毒害全村,证据确凿,这还有何怀疑?大哥,莫非你忘了爹爹和村里的各位前辈吗?”上官飞云急忙解释道:“爹爹将我养育成人,授我武功,各位前辈也对我爱护有加,这份恩情,飞云至死不敢忘却。”上官子吟不悦道:“既是如此,大哥你岂能容他逍遥法外?”
上官飞云道:“离村以后,我与何伯两次相遇,此番名剑阁之行,我又与他相处多日,怎么看何伯也不似杀人凶手。我也曾问过何伯当日之事,可是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上官子吟冷哼道:“一句不记得就想将杀人之罪掩过吗?”上官飞云为难道:“我当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矛盾得紧,后来便与何伯定下了君山约定。”
上官子吟问道:“何谓‘君山约定’?”上官飞云将那日在酒窖中的一切娓娓道来,上官子吟气道:“大哥你恁地糊涂!”上官飞云不知所措道:“子吟,我……”上官子吟道:“何不鸣虽将我俩视如己出,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大哥你怎能感情用事,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李珲见上官子吟情绪激动,生怕他兄弟两因此生隙,忙道:“子吟,这也怪不得飞云,何不鸣在名剑阁的所作所为,咱们兄弟几个都瞧在眼里,他对飞云当真没有半点坏心。”柳箫跟着道:“不错,当日飞云受了裴掌门的气,正是何不鸣第一个站出来护着飞云的。”肖欣亦道:“倘若何不鸣真是凶手,理当杀了飞云以绝后患。以他的武功,在名剑阁时大可将我们几人一并杀了,又何必如此?也许海晏村之事另有隐情。”
上官子吟气急道:“怎地去了一趟名剑阁,你们都帮着何不鸣说话?即便你们所言非虚,海晏村众位前辈身上的‘炎掌’却赖不掉吧,何不鸣对大哥如此示好,只怕另有用意,几位大哥岂能轻易便相信了?”杨婧伊从未见上官子吟如此气急败坏过,颇有些意外,轻声唤道:“子吟哥哥。”
上官子吟被杨婧伊一语惊起,自觉失态,歉然道:“子吟报仇心切,方才言语中多有失礼之处,众位大哥包涵则个。”上官飞云道:“子吟,你也莫要心急,何伯虽不记得当日发生何事,幸好还有个孙尘封。我上官飞云在此立誓,待查明真凶,便是寻至天涯海角,也定要将其手刃。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上官子吟握住上官飞云的手,道:“不错,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柳箫抢道:“还有俺们,俺们也是兄弟。” 张凡点头道:“不错,都是兄弟。”肖欣朗声道:“兄弟齐心——”众人接口道:“其利断金!”
杨碧影见状哈哈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来,喝酒。”众人热血上涌,豪气干云道:“总镖头说得对,干杯。”纷纷举杯饮尽。杨婧伊虽是女儿家,但见得此番情形,亦有触动,只觉心儿砰砰直跳,全身似有使不完的劲,就连血液都有些沸腾,寻思道:“这便是男儿间的兄弟之情么?”抬眼瞧去,上官飞云等人又将杯盏碰至一处。
宴会尽时,天色已晚,李珲、肖欣四等人长途跋涉,疲惫不堪,都回去休息去了,其余众人也纷纷散去,唯独剩下上官兄弟和杨氏父女。
杨婧伊道:“飞云哥哥走镖归来还未曾歇息,不如听婧伊弹首小曲解解乏,如何?”上官飞云只觉心中一暖,微笑道:“许久不听婧伊拨弦,想必婧伊琴技又精进了不少。”杨婧伊垂首道:“飞云哥哥取笑了。”四人移至观妍亭,早有下人送上茶水,上官兄弟和杨碧影一边品茶听曲,一边畅聊江湖之事,不知不觉,明月东升,四人各自回房去了。
杨婧伊回到房中,尚不及坐下便听见叩门之声,开门瞧时,却是上官飞云,手中捧着一方精美的木盒。杨婧伊道:“原来是飞云哥哥,不知找婧伊所为何事?快请进吧。”转身便要去斟茶。
上官飞云忙道:“不忙,我就不进去了。这是我在君山七巧坊买的布匹,本想做成了衣裳再送你,却又怕做得不合尺寸,你不喜欢。所以……婧伊,你莫要嫌弃。”
杨婧伊双颊泛红,低垂螓首,声若蚊吟道:“飞云哥哥送婧伊东西,婧伊欢喜得很,岂会嫌弃?”上官飞云脸上也是一红,慌忙道:“喜欢便好,时候不早了,婧伊早些歇息罢,我回房了。”言罢,将木盒塞到杨婧伊手中,转身匆匆忙忙去了。
上官飞云回到房中,心儿兀自狂跳不停,只觉双颊滚烫,寻思道:“这番回来,婧伊似乎愈发好看了,瞧见她时我便浑身发热,紧张不已,瞧不见时又思念难耐,像是丢了魂。也不知我离开的这些时日,婧伊想我没有。她既有子吟相伴,又岂会想我?上官飞云啊上官飞云,你当真是痴心妄想……”心中转念不停,不知不觉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