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云起身推门出去,见上官子吟负手立于院中,静静欣赏着昆仑山的雪景。上官子吟听到声响,转过身来,笑道:“大哥,你醒了,昨日见你太过劳累,晚饭时也没叫你,想必也饿了罢。我已烧好了粥,只待你和婧伊醒来一起食用。”上官飞云奇道:“婧伊平日里习惯早起,此时怕已过了辰时,婧伊还未醒么?”上官子吟道:“我也觉奇怪,咱们不妨前去瞧瞧。”
兄弟二人来到杨婧伊房前,叩了叩门,轻声唤道:“婧伊?”屋内却不见回应。二人又连唤数声,仍无动静。兄弟二人对望一眼,满腹狐疑,忽听屋内传来杨婧伊虚弱的呻吟:“飞云哥哥……”一声过后,再无声响。
“婧伊,冒犯了。”兄弟二人心觉不妙,顾不得其他,推门而入。只见杨婧伊躺在被衾之中,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上官子吟快步走至床前,探手在杨婧伊额头一摸,只觉热得烫手。上官子吟眉头紧锁,正要收回手来,却被杨婧伊一把攥住,不由就是一怔。哪想杨婧伊却闭目念道:“飞云哥哥,不要丢下婧伊一人……不要……”一时间,场面甚是尴尬。
上官飞云只觉面上隐隐发烧,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佯装嗓子不适,轻咳两声。究竟还是上官子吟应变快,定了定神,说道:“昨日大哥带我和婧伊潜水出谷,木箱虽有油纸包裹,毕竟还是渗了些水进去。潭水冰寒,想必婧伊昨日便着了风寒,只是强撑着不说,不想今日竟如此严重了。大哥,你在此照顾好婧伊,我去马车上找点药材。”说罢,抽回手来,匆匆去了。
上官飞云将杨婧伊的手放回被中,找来一方布巾湿了湿,敷在她的额头。杨婧伊口中喃喃不停,一直念叨着上官飞云的名字。上官飞云隔着被子握住杨婧伊的手,柔声道:“婧伊莫怕,我在这。”
过不多时,上官子吟煎好了药送来,喂杨婧伊服下。杨婧伊服过药后,沉沉睡去了。上官子吟道:“婧伊风寒深种,仅凭咱们带的药材难以拔除,不如待婧伊病情稍微好转后,咱们便离开昆仑,找个小镇给婧伊好好调养一番,大哥你看如何?”上官飞云道:“昆仑山风急天寒,婧伊久居江南之地惯了,我也正有此意,我这便去修葺马车。”
那马车是杨碧影找人专门订做的,用的木料都是上好的柞木和水曲柳木,一路行来,几无破损,省了上官飞云不少功夫。至于拉车的马匹,更是杨碧影千挑万选的良种,极通人性。上官飞云三人虽在谷中困了一月有余,马儿却不曾离去,每日觅食后便自己回到村中的马厩里,只是昆仑山白雪皑皑,草料稀少,那马儿消瘦了不少。
到了第二日,杨婧伊仍旧非常虚弱,却已能转醒。兄弟二人收拾好行李,扶杨婧伊上车后,在上官孤峰坟前叩了三首,便驱车向东行去。上官飞云心系杨婧伊的病情,行得极快,但西北之地,人稀地瘠,一连行了两三日都不见有集镇。直到第四日才到的一处小镇,打听之下方知此处是青海和四川的交界之地,名曰玉树。
兄弟二人找了家客栈安顿下,上官子吟仔细探过杨婧伊的病情后,便去药铺抓药了。他虽然精通岐黄,奈何此镇毕竟是个小镇,且远离中原,好几味重要的药材都没有,他只能换成其他药性相近的药物将就着对付,可如此一来药效不免打了折扣,杨婧伊直服到第七日才彻底痊愈。
这日午后,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客栈内食客愈发稀少了。三人吃罢午饭,要了些茶点,商量返程之事。上官子吟望着窗外飘雪,道:“我这几日夜观天象,这雪怕是要持续一段时日。婧伊风寒方愈,受不得长途颠簸,雪地行车也多有不便,咱们不妨走水路回金陵罢。”
上官飞云奇道:“水路?”上官子吟道:“前两日我和掌柜打听过了,镇子东边有条大河,名曰泸水。泸水南下入川,至川南汇入长江,再经渝州、鄂、湘顺流东去,便可至金陵。此镇物资贫瘠,交通不便,许多东西都是经水路由蜀地运来的。昨日恰好有一艘蜀地商船运来了一批货物,明日回川,咱们正好可以随他们一道入川。待到了四川,再找其他船只回金陵。”